豪華馬車碾過木板,駛入一艘大船——這是吳國大商雲家最好的一艘江船,兩邊更有五艘軍艦護航,待遇不可謂不高。
鹿常氏走下馬車,望着一望無際的瀾水江面,深深吸了一口氣,江水特有的腥氣撲面而來。
「姐姐。」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那是鹿雲氏,鹿梧的生母。
「雲兒啊,江上風大,怎麼不多穿些衣服?」鹿常氏轉過身,卻看見鹿雲氏穿着一身團花襦衣,責怪道。
「沒事,只是不知道五兒現在如何。」鹿雲氏望着瀾水對面方向,擔心的說道。
鹿梧的所作所為,他們大多是從太后明姬那裏得到消息。
什麼單騎破城,一人沖陣,斬殺南河府治事等等事跡,只是聽着就覺得驚心動魄,如今馬上就要渡江去鹿梧控制地盤,自然有些心潮起伏。
那可是開國之君!
尤其居然是她們看着長大的孩子,哪怕如今想來,都覺得如在夢中。
「五兒如此英雄,如今定然是威風不可一世。」鹿常氏安慰道。
「五兒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五兒自幼嬌生慣養,只要想想他如今要整天與那些粗漢廝殺搏命,我這心裏啊,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鹿雲氏眼圈有點紅了起來,用手抹了抹。
鹿雲氏是大商人常家的家生子,自幼伴隨在小姐身邊,最苦最苦的時候,也不過是跟着小姐嫁給老爺,她也不得不跟着老爺鹿金河從南雲郡千里迢迢趕赴嵩京,一路上風塵僕僕。
在她眼裏,鹿梧當年在鹿家吃吃喝喝、睡覺釣魚的日子就很好,如今這般上陣廝殺,開國立殿,自然是苦的不能再苦。
鹿常氏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妹妹啊,你可知道,那些與五兒廝殺搏命可不是什麼粗漢,那都是軍中精銳、天下高手,若是聽你用『自幼嬌生慣養』來形容五兒,他們只怕死了都能被再氣得活過來。」
說到這裏,鹿常氏倒有些緊張起來。
五兒如今變成什麼樣子了?聽說五兒如今殺人盈野,凶暴殘虐,他會不會乖乖聽話,迎娶勾陳縣主?
自己在太后明姬面前打了包票,可想到自己真要面對五兒,鹿常氏還真有些頭疼——那五兒執拗,萬一真的不肯迎娶,自己該怎麼辦?強壓着他迎娶勾陳嗎?自己壓得住嗎?
如今勾陳已經升格為縣主,這是因為鹿梧身份與往日不同,為了身份匹配,越國用五百里快馬加急,將一干文書送來,臨時冊封勾陳為羅縣縣主,算是有了封地。
剛想到這位未來的兒媳婦,那勾陳便翩翩而來。
江風吹起白衣,少女笑顏如花:「兩位阿姑,江上風寒,何不入艙?」
「勾陳縣主,我們都是老太婆啦,這麼多年相夫教子,難得有機會見到瀾水這樣的大江,出來看看風景,倒是勾陳縣主穿的太單薄了些,馬上就要大婚,縣主若是受了寒就不好了。」鹿常氏一臉雍容慈祥,微笑道。
「阿姑,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四品高手呢!」勾陳把手一斬,一縷劍氣將江風分為兩半,然後收回手,做天真無邪狀。
鹿常氏吃了一驚。
她並不知道赤手發出劍氣是何等境界,只是四品高手天下罕見,鹿家最高級別的供奉也不過五品境界。
「阿姑,我早就仰慕鹿將軍了,阿姑可要幫我多說些好話,我也想像秋桐姐姐一樣帶兵打仗。」勾陳擠入鹿常氏與鹿雲氏之間,用手挎住兩人手臂,嬌聲說道。
鹿常氏:「————」
這位兒媳婦的喜好怎麼這般奇特?
「我自幼好武,只恨身為女兒身,不能建功立業,不過鹿將軍既然能讓秋桐姐姐獨當一面,那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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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台拋石機將拳頭大的碎石、成片成片的拋到城牆上,不求殺人,只求能把守御士兵打個頭破血流就算成功。
一座望樓建在城牆外兩百步外,高達九丈,有人專門在上面觀察城內人員調動情況,用旗語通知鹿梧。
五架雲梯架在四丈高的城牆上,一隊隊士兵捨生忘死,沿着雲梯狂奔而上。
這批雲梯和前幾次的簡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