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嘛,總是要講規矩的,所謂先禮後兵,先問問你投降不投降…
當然了,這就是例行公事,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陶謙不會投降的,曹操也不打算讓他投降。
卻在這時…
「咚…咚…」下邳城的大門敞開,不知何時,陶商從城樓上走了下來,竟是獨身一人從城門內走出…
這…曹操微微有些詫異,這是幹嘛?不會真的投降了吧?
此時的陶商一身孝袍,在護城橋上朝着曹軍恭敬的作揖行了一禮,姿態極低…
旋即,他扯着嗓子大喊道:「曹公親自來討,我與父親自知不敵,只得出城乞罪,曹公…可否出來一敘?」
聞言…
曹操騎着馬在一乾親衛的護送下,徐徐向前,距離護城河還有二十步的位置停下腳步,曹操揮動馬鞭。「汝等?何罪?」
陶商一邊搖頭嘆息,一邊乞罪道:「曹老太爺從徐州琅琊郡出發,我父親想藉機結交曹公,所以我們全家老少像伺候王公一般…不對…是像伺候自己的父親一般伺候曹老太爺,臨行時,我父親還贈送了價值十萬錢的禮品,並派部將張闓護送…」
「萬萬想不到這賊人見財起意,竟謀害了曹老太爺,使我父親鑄成了大錯,陷於無義之絕境。」
講到這兒,陶商聲淚俱下,整個面頰上飽含愧疚、懊悔之意。
「大錯已經著成,我父親如今躺於病榻之上,身患絕症,恐時日無多,可他尤自泣淚不止,覺得對不住曹老太爺,他讓我等均穿孝服、讓下邳城百姓也穿孝服,算是為曹老太爺服孝!」
「曹公啊,我下邳城南連江淮、與豫州接壤…北境盡數歸附於曹公,絕無抵抗之心,還望曹公網開一面,至少讓我率軍南下…去將那賊人張闓從袁術軍寨里揪出,把他刮心取肝,到時候將這心、肝連同下邳城一併奉上!」
陶商這邊聲淚俱下,曹操卻是在觀察,他在觀察整個城樓上…
不對呀,太安靜了。
若然陶商真心臣服,那城樓上的守軍怎麼會如此靜謐,他們心頭多少該有些悸動的吧?
那麼…
城樓上是有埋伏的?
呼…曹操輕呼口氣,得虧他曹操沒有盲目大意,若然再靠近一步,就進入城樓上弓箭手的射程了吧?
等等…
還不只是弓箭手!
曹操敏銳的注意到陶商言語中提到的幾句看似無心的話語。
「下邳城南連淮南,與豫州接壤」…
還有,那一句「將賊人張闓從袁術軍寨里揪出。」這兩句話均是意味深長啊!
曹操眼眸眯起,略做沉思。
短暫的幾息時間,曹操豁然明朗。
霍,原來如此…
曹操猛然意識到,陶商這是在提醒…提醒他曹操下邳城特殊的位置,下邳城南面可是與袁術接壤,袁術號稱淮南破壞王…
的確,以曹操如今的實力,與袁術接壤,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原來…陶商名為乞罪,實際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在於提醒他曹操這下邳城的位置呢…
這下,曹操遲疑了。
攻下下邳城很簡單,可事實上…攻下下邳城後面的麻煩事兒就多起來了,袁術與曹操那是新仇舊恨,他屬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怪不得陶商敢下城乞罪,原來…是有所倚仗啊。
曹操這邊如此想,陶商卻是逐步加重了語調。「曹公明鑑,我父親雖然有罪,但是出於有意獻寵,無心獲罪呀。乞求曹公看在這一節上,稍恕我與父親的大罪,暫且退兵,容我與父親殺賊自贖!」
一言蔽…陶商雙膝跪地,低着頭,做出一副下位者面對上位者時的姿態。
而曹操這邊…
沉默,許久的沉默…
十息,二十息,三十息!
整個護城橋周圍陷入了沉寂。
直到,五十息過後,曹操終於開口了。
「陶商,你父親一向故作韜晦,虛偽、險惡!他縱使部下殺害我父,這悲劇就是他一人釀成的,如今你巧舌如簧?我豈會信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徐州如棋,高手頻出,縱橫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