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以前我和瑞卿、銘卿二位兄弟在一個學校念書,彼此熟得很。我雖然受二位兄弟相邀來過府上玩耍,不過都沒還好意思驚擾長輩。和您彼此沒見過面,伯母是不是跟我不熟,有什麼顧慮?」
「……」
「我也只是見見他們而已!這些年,距離遠的時候,我們一直在書信往來的,只是最近突然就沒了他們的信息。所以就直接尋來府上拜訪!」
「……」
「他們不在家……嗎?」
「孩子,你和他們很熟,我不懷疑,可是……」老太太哽咽了良久,才繼續道,「他們都走了!」
「走了?去哪裏了?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給我個地址!」段玫一聽說人不在家,就有些急躁,忍不住抱怨道。
「……」老太太沒說出話來,卻神情異常苦澀。
段玫凝眉看見老太太非常異樣的神情,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表哥,不要再追問了……」梅爵苦楚的開口阻止表哥。
「哦……」段玫不再追問,但卻焦急的等着她們告訴自己想見的人的究竟的去向。
老太太喝了口茶,許久才用沉緩的語氣道出兒子們的去向……
段玫終於確信了李瑞卿和李銘卿真的不在人世間時,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難以接受。怎麼會呢?怎麼可能?我們前不久還在通信,我們的這麼多事情都沒做完,還有這麼多計劃、任務、理想要去做……
段玫堅持要親自到墓前去祭奠自己的這兩位知己。下屬都很不贊成,怕遇上土匪或者其他勢力派系,畢竟他們今天出來只帶了一個班的人馬,槍支彈藥也沒多少,無法預知沒有把握的事情。但是段玫態度很堅決,沉着臉,不容別人有任何異議。
見眼前這位八竿子親戚果真要去,老太太讓媳婦丫頭婆子們趕緊給他們備了些男人們生前喜歡的酒食物件的祭品。她覺得老頭子和兒孫們在那山坳里冷冷清清的,難得有人去看望他們,她替他們高興。
段玫坐在客廳里等着李家妯娌們準備祭品……他感到思緒有些混亂,不知道自己的仗下一步該怎麼打,以前有兩位兄弟在後方做後盾,自己只管帶着人衝鋒陷陣即可,而現在……他正在焦慮,就看見妯娌們抬來各種花花綠綠的紙質祭品。他擰起了眉頭,站起身,想制止她們準備這些陳風陋俗之物。但是看看老太太哀怨的神情,他欲言又止……
老太太派李忠給表少爺帶路,去墓地祭奠兒子等人。李儒卿帶着母親和妯娌們回到鄉下後,每次去燒紙拜祭,只有老僕人李忠在,就只能帶着他,再找幾個佃戶挑擔着飯食酒菜和紙錢去看望家裏的眾位男人們。但是除了李忠會一聲不吭的跟着去外,佃戶們一開始聽說給李家挑挑擔子會減租子,還很高興去,後來知道是跳去墳場祭奠李家的冤死的男人們,就都打退堂鼓了。後來每次去,李忠去找腳力挑擔都費半天口舌,許以種種好處,才有人勉強肯為掙這份好處而勞動。
今天不用苦口婆心的張羅腳力,與段玫同來的一小隊人馬,有人挑着酒,有人擔着菜,有人背着紙錢,有人抱着紅褂綠褲的紙人,有人扛着七彩色的搖錢樹……他們出發了,隊伍最後兩個扛搖錢樹的小兵不明情況,看看彼此,悄聲說:
「不是說司令來訪朋友嗎?」
「是啊!怎麼改成上墳了?」
「不奇怪,當下這年月,人死很平常啊!」
「所以過一天樂呵一天,否則死了,你看看飯酒菜這些東西,一口也吃不到了……」
李家莊子的人們看見了李家上墳的隊伍相互打聽:今天是什麼日子,李家怎麼去上墳呢?再細看去上墳的人,一個都不認識,還是當兵的。有人就說是土匪回來,向李家懺悔來了。又有人說,李家被當兵的霸佔了,李家女人被關起來,讓他們去上墳是女人拱手把家讓給他們的條件。還有人說肯定是李家旁支系來認親了,奪分完李家的家產,唉,這李家也就徹底完完了……
而今李家莊子的人再看李家人,看李家門裏走出的人,都遠遠的望着,眯着眼,以不屑與憐憫的眼神看着。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