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他搖搖晃晃走出側室,走向窄門,站在牆邊上。他看着就像一個怪物待在黑暗裏,想伏擊無辜的路人。
「這地方是有天使定期打掃嗎?」他問,「不然我理解不了為什麼沒堆一籠子屎。」
「你還真會猜啊?」阿捷赫表情誇張,「是這回事,而且它們還會定期提供來歷不明的磚頭一樣的食物。據說沒有任何味道,就像在啃粉筆。」
「虐待俘虜?」
「不,」她說,「它們自己也吃這種東西。」
一幫苦修士。
在片刻等待之後傳來了咚咚敲門聲,一條胳膊從空無一物的牆中伸出,擰開了祈禱室的窄門,看起來完全是條塗了白色油漆的人手。寧永學總覺得這座方舟里的設施全都是把活人填牆裏做的。
就像深吸了口氣一樣,無光海的囚犯把背後的機械張開了,就像一個僅僅攀附在屍體上的蜘蛛張開了它染血的腿,彎曲的線纜伸了出來,每條線纜末端都有一隻詭異的棱形尖刺,刻滿了奇妙的凹槽和複雜的線路。
寧永學還沒看清走進來天使長什麼樣,那些肢體就蜂擁而上,抓住了茫然無知的天使——或者說,負責打掃便溺、負責給他投遞可食用磚頭的底層天使——的上半身,用力捏緊。
他把雜亂的棱形刺扎進天使體內,強烈的電弧從中傳入,在它體內劈啪作響。不過在他身後還有若干線纜飄着,末端是圓形的凹槽,看着完全沒有殺傷力。寧永學不太理解它們是幹什麼用的,於是他問了出來。
「他是無光海的網絡安全員。」阿捷赫瞥了他一眼,「那些有圓形接口的線纜是數據線,棱形尖刺是通電口,當然也能用來殺人。不過你們這邊的信息數據還沒發展到這一步,我說了你也沒法理解。」
寧永學只能聳聳肩。
沒過多久,天使的身體頹然倒下,明明已經死了,肌肉還在不停抽搐,顯然還有很多電流殘留其中。寧永學小心地挪到它身邊,透過它後腦的圓形空洞看到了頭顱另一側的地面,和曲奕空的描述一模一樣。
無面天使。
它衣着很簡樸,幾乎只披了幾塊布,泛黃的翅膀像雄鷹一樣往上豎起,可能是被硫磺味的濁霧熏太久了。它有兩條胳膊提着磚頭一樣的塊狀食物,另外兩條胳膊端着黑色金屬質地的衝鋒鎗,不怎麼像是它們製造權杖性光束武器的風格,更像是從無光海剽竊的技術。
「這槍應該不是天使的吧?」寧永學目視所謂的網絡安全員把衝鋒鎗撿起來,握在黑色金屬爪中,「在他手裏風格更搭一點?」
「那邊的戰爭持續了很長時間。」阿捷赫說,「兩邊互相泄過很多技術。」
幾乎就在無光海的人撿起槍的時候,一梭子子彈從窄門外打在地上。子彈第一時間沒擊中在場諸人,卻有跳彈在地上噼啪亂彈。
在場諸人同時往後躲,曲奕空閃到了側室的門口,阿捷赫直接攀附到了幾米外的天花板上,連無光海的胖子都拿門擋住了自己,只有寧永學立刻挨了兩發。這子彈在人身上開的小坑確實可以致死,但是對他還不算致死。
「你們兩個從後面的窄門繞路出去,」阿捷赫伏在天花板上看着他倆,「我和無光海的人吸引注意。你們想辦法去偷襲,把它們全殺了。」
這話說得可真是輕飄飄,跟鄉下小老闆指派任務的時候先定個趕超世界的目標似的,不過,也不能指望這個所謂的網絡安全員一個人就能在祈禱間頂住,最好還是得有個人留在這裏,跟他做點配合。
眼下的局面是很棘手,但也只有阿捷赫能和他交流了。若是把寧永學和他留下,恐怕他們倆只能大眼瞪小眼,對方說了什麼都沒法聽懂,然後她們倆繞路的時候恐怕也是話都不肯說一句。
子彈完全損害不了牆壁是個好消息,不過被堵在裏面就麻煩了。他們可以繞路偷襲,其它無面天使也很可能會繞路堵兩側。當然,只要會繞路就會分散,只要分散,就有挨個殺死的機會。
「跟上我。」曲奕空拉了他一把,「我早該知道這事還是要我們來辦。」她邁步從來路走出祈禱間。考慮這些無面天使會飛,他倆朝她認為比較狹窄的走廊方向饒了過去。
身後無光海的安全員也在開槍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