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伏命彎唇,相繇王族最後的血脈消失於世間,意味着自己的時代,徹底到來。
他懶散出生道:「既如此,妖宮所有人,誅殺了吧。」
妖宮那個堅韌的結界,只支撐了三日,第四日,太初鏡即將破碎,再也支撐不住,宿倫搖頭嘆息,收起滿是裂痕的太初鏡,嘆了口氣:「逃吧,能逃多少是多少,能逃多遠是多遠。」
宿倫不經意回眸,看見叢夏滿目悲戚。
「你也走吧。」
叢夏咬唇,問宿倫:「你說,山主真的死了嗎?」她不肯相信。
宿倫垂眸,低聲說:「是啊,真的死了。」
仙兵殺進來,滿目瘡痍,一場大雪姍姍來遲,蓋住妖族們的斑駁血痕。
少幽把琉雙帶回了崑崙。
事情失控,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琉雙執意放走伏珩和青鸞他們,再待在空桑,也是無益。
赤水翀那一輩,掌握權利太久,誰聽了那個妖族最終會崛起的預言,都不想放開自己手中的權利。
少幽本以為琉雙會傷心許久,合靈那日,她的情況看上去並不好。
「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少幽,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
晏潮生死時,少幽遠遠看着,都覺得觸目驚心,何況是身處其中的琉雙。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然而天下人不知道,妖族的人也不知道。
仙族們如今傳唱她殺了妖主的功勳,而妖族們對琉雙,必定如對風伏命一般憎恨。
少幽有種預感,琉雙不會留在崑崙太久,必定會傾盡一切,去彌補過失。
果然第二日,琉雙聽聞了風伏命帶兵攻打妖宮,決定離開崑崙。
「琉雙。」少幽叫住她,「別去了,你要做的事,還有我。」
她愣了愣,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意:「我想親自去,即便魔神有朝一日註定降臨,我想有應對之力。少幽,我或許會出去很長一段時日,你自己要多多保重。若崑崙有任何事,可以隨時叫我。」
她就像懸崖峭壁上的花,根莖都受傷折斷,外表卻看不出來,頑強挺立在那裏,往上生長。
少幽覺得經過晏潮生一事,她身上有什麼不一樣了。
少幽不知道晏潮生對於琉雙來說,到底算是怎樣的存在。少幽能看出來,那個妖族是真的愛她,如飛蛾撲火一般的決絕堅定。這樣的感情面前,鮮少有人不會動容。
少幽突然有些羨慕晏潮生,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艷羨一個妖族。從母親「背棄」了崑崙,父親被天雷反噬,少幽再也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他艷羨晏潮生能那樣直白地表達愛意,也艷羨妖族生性霸道偏執,可以那般為琉雙死去。
但他明白,比起開始逐漸堅強的琉雙,崑崙更加需要他。他若有朝一日死了,必定是為崑崙戰死,流盡最後一滴血。他永遠做不到晏潮生那樣,毫無保留,瘋狂熱烈地愛着一個人。
琉雙沖他揮揮手,離開了。
她這一走,就是三年。少幽時常給她傳信,飛回來的紙鶴一隻又一隻,他也大體了解着琉雙如今的生活。
她一面在為白追旭養魂,一面試圖尋找晏潮生散去的魂魄,然而一直無果。
她還曾問少幽借取上古妖鬼的典藏書籍。
少幽終於忍不住問她:「你依舊想救他?」
過了好幾日她才回:「只是試試。」
少幽沒有再問,是為了妖族的命數,還是那日他匍匐在你腳下,流下的血淚?
「好,我儘量幫你找找看。」
晏潮生死後,妖宮亂成一片,人心惶惶,卻在風伏命將他們殲滅前,這些妖族許多都不見了,仿佛憑空消失,倖免於難。
少幽占卜過,卦象顯示鬼域的方向。他有種莫名的預感,這是琉雙做的,儘管表面上,做這一切的女妖,似乎叫做叢夏。
少幽抹去這些痕跡,世間只有即墨氏有生來的占卜神通,少幽只要不說,風伏命就永遠不會知曉。
伏珩沒有回去,他們幾個人,從空桑逃走
代價(八荒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