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佩里出離憤怒了:「你們,你們!」
「父親你不也寫了『獨活』嗎,憑什麼指責我們,這還是你反覆囑咐,不斷說服我們後做出的選擇!」
「逆子!」
路禹又拿出了一副卡牌,卡牌活動的聲響吸引了七個人的目光。
「難道是又要再來一次?」他們想。
一團黑影幽幽現身,他手捧卡牌,謙卑地跪於地面,像極了老佩里家中那些能被呼來喝去的僕從。
卡牌散落一地,路禹看了看手中留下的那張,澹澹地說:「真是便宜你們了。」
深淵審判官幻化為巨大的斷頭台,鋒利的刀刃反射着澹澹輝光,釋放着森然寒意,令房間裏的每個人瑟瑟發抖。
「剛才的遊戲還沒有結果,七個獨活顯然在規則之外,請你務必繼續!」覺察到不妙的老佩里立刻請求。
「規則?」路禹詫異道,「你和我說規則?」
塞拉和路路的觸手一起伸向桌面,抓起一沓捲軸重重甩向老佩裏面前。
老佩里顫抖着撿起捲軸,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提供給人偶師與鍊金術師的人體實驗清單,以及一份份賣身契。
最下層的赫然是當初他和起點福利院簽訂的合作協議。
「你遵守過規則嗎?」路禹聲音陡然拔高,「你憑什麼和我談規則?」
「因為他們弱,所以你可以踐踏規則,太棒了不是嗎,恰好,我也喜歡這種玩法。」
老佩里滿臉通紅,對死亡的恐懼與被戲弄的羞恥令他胸腔中有一股氣在亂竄。
「在這裏,我就是規則,我比你強,所以我可以隨意處置你,你只是取悅我的玩具,只是我佈置起的舞台上的小丑。」
抗拒不起作用,斷頭台湧現出一股無形的力量,強硬地壓制着老佩里的兒子走上前,跪在他曾無數次踐踏的協議之上。
老佩里試圖動用魔法拼命,但在路禹釋放出的魔力威壓之下,卻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直至這時,老佩里才意識到,在這個怪物面前,他連拼命的資格都沒有。
「救我,父親,救救我!」
他沒有能喊出多少下,刀刃急速落下,伴隨着一聲重重的「啪察」聲,血腥氣在房間中蔓延。
「下一個。」
路禹像是宣讀判詞的判官,語氣冰冷。
兒子、妻子、情婦或哭或罵,或掙扎,或求饒,但都無濟於事,老佩里咬碎了牙齒,眼角也在淌血。
儘管剛才他們忤逆了自己,但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啊……
「很無力,對嗎?」路禹輕拍斷頭台,抹了抹刀刃上的血珠,「那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也是這種感受。」
「他們中的大多數甚至不知道是誰害死了他,只覺得是運氣不好才導致一步錯,步步錯,全然不知道一切僅僅只是你這位大商人想要多賺一些錢,才讓他們落得如此悽慘的地步。」
「說到底,你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你這個惡徒!」老佩里滿嘴鮮血,含湖着大吼,「我不會放過你的,即便死也不會!」
「好啊,如果你變成靈體,請把所有家人帶上,我不介意再殺一次。」
深淵審判官再次抽卡,這一次他選中的是一具銅牛。
路禹注視着老佩里被吸入銅牛體內,注視着火焰自銅牛表面浮現,滲人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他推門而出,解除隔音法陣,任由老佩里的聲音傳遍宅邸。
看着被老佩里圈養的打手從各個方向湧來,黑霧中,觸手狂舞。
燈火輝煌的宅邸很快寂靜無聲,鮮血順着樓梯汩汩流淌而下。
博恩城的人第二日得知老佩里死訊的同時,也知曉了不知從何處傳出的消息——老佩里就是布蘭登四處放貸,草管人命的幕後主使。
原先的惶惶不安很快變成了一種不敢明說卻洋溢在暗地中的興奮,那些深受其害的窮苦人甚至默默地想着,這樣的人最好多死幾個。
想像,成為了現實。
貴族、商人、臭名昭着的邪術師,一個接一個悽慘的死去,博恩城像是被一頭恐怖的凶獸凝視,自建立商貿聯合體以來,從未發生過如此密集的襲殺事件,以至於最終驚動了聯合體中最高位階的魔法師親自到場探查。
這群在魔力潮後抵達八階的強者審視着一處有一處兇殺現場,依靠魔力殘留還原着當時的狀況,然後神色凝重。
「很強……」
「尋常六階,七階在他面前就像是玩具。」
「他調動魔力的殘留物極少,這意味着他對魔力的利用率和掌控率高得駭人……」
「到底是什麼怪物來到了博恩城……這群蠢貨又是怎麼得罪它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也許是他只是單純向這些人尋仇,並沒有針對聯合體的意思。」
「可這樣的人遊蕩在科來境內,是巨大的安全隱患啊……也許我們應該搶先找到它,然後擊殺之,他們必然有着魔力高利用率的經驗,掌握它,我們必然能在這個混亂的時代更進一步。」
「我贊同你的看法,但問題是……他在哪,又是誰?」
八階魔法師默然,他們忽然意識到,追蹤這樣可能與他們同等實力的強者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而此時,路禹在尹斯科交給自己的清單上划去了最後一位,他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為自己人討回了公道,同時也將這群商人的醜惡嘴臉分享給了那些仍被蒙在鼓裏的普通人。
至於他們接下來會繼續沉默,繼續被魚肉,還是趁着仍有覺醒者這一份可能性而站起來反抗,那就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了。
586.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