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甚少,想獲得更多的信息,這也是他們沒有貿然行動的原因。再者,他們其實是想讓我們繼續為他們服務,但是我們不願再重蹈覆轍,不願再受限於任何人。這在他們看來就是大逆不道。所以,現在我們是能躲就躲,儘量不與他們有任何衝突。」
「那就再隱藏得深一點,不讓他們踏入一步不就行了?」安娜繼續問道。
三人臉上均顯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似乎有無奈,也似乎有對安娜過於單純的嘲諷,稍縱即逝後,他接着說道:「我們一直在朝着那個目標努力,但是哪有萬無一失的事情?再說,若是隱藏得滴水不漏,他們勢必會起更多的疑心,那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得給他們留有餘地,讓他們按照我們的安排去走,來化解他們的顧慮,但又要做到毫無痕跡。不過現在看來,他們那裏好像有高人相助,似乎能看穿我們的計謀,已經不止一次地偏離我們設計好的路線。這也正是我們三人來這兒的原因,料到他們今天會在這裏出現,就提前來做一番掩飾。誰知,事情還是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安娜聽到這裏直咋舌,心中雖仍有疑惑,但見他們三人都低下頭陷入沉思,便也不再發問。再者,由於他的這番話信息量太大,她也需要時間來慢慢消化。
這晚,由于田師傅一直沒有醒來,他們四人便未下山,都住在了這裏。果然如安娜料想的,這裏並非一座寺院,大堂里也未供奉任何菩薩,全然一個供臨時休憩的場所。
「當初他們建這房子的時候確實是按照寺院或者道觀的構想建造來着,」李雲紅對她說道,「但是由於沒有善男信女來朝拜,也就沒有高僧高道來主持了,建成後就跟其他建築一樣荒廢了。估計菩薩也看不中這地方。」
安娜欲問她所說的「他們」指的是誰,但想了想又作罷,遂一笑了之。
院內各種基本生活所需一應俱全,廚房佔據一整間角房,米麵菜蔬儲備頗豐。後院更有一大片菜地,收拾得整整齊齊,壟壟綠意盎然,鮮翠欲滴。安娜和李雲紅一起開始做飯時,天幕已完全黑了下來,透過窗戶看見昨夜的那盤冰輪般的殘月早已浮在天邊,帶着包容一切的至上豁達默默向世人昭示着永恆。細細想來,世間能稱之為絕對永恆的似乎也只有月亮和太陽了,其他的都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庸人自擾罷了。安娜不禁想起在一年元宵節時由《百花亭》唱詞改編的兩句歪詞來:
冰輪離海初轉騰,玉兔又東升,清清廣寒寂落冷。
燈籠高懸萬家紅,煙火照穹窿,朗朗乾坤分外明。
不由得默默念了出來,念完又輕輕吟唱起《百花亭》唱段來: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
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
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在廣寒宮。
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鴛鴦來戲水,金色鯉魚在水面朝,
啊,在水面朝,長空雁,雁兒飛,哎呀雁兒呀,
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蔭,
這景色撩人慾醉,不覺來到百花亭……
她這一唱,惹得李雲紅靜靜聽了良久,竟忘了手中的活計。聽完,她向安娜投來讚許的目光,微笑說道:「你唱的冰輪啦皓月啦應該指的是十五的圓月吧?」
安娜羞赧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她竟嘆氣似得輕出了一口長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安娜笑問:「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常聽別人說外面的圓月有多麼美麗多麼漂亮,但我從來沒有見過!在這裏,十五那天的月亮很難看的!」
「難看?」安娜有些不解。
「呃……」她揚起臉似乎在尋找更為恰當的字眼,「應該說是……可怖吧!」
「可怖?」安娜到底有些吃驚。
但她未再解釋,繼續手中的活計,笑着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到那天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呃,再過幾天就是十五了——先跟你說一下,好有個心理準備,別到時候嚇出了毛病……」
安娜抿唇默然,實在想像不出十五的月圓之夜究竟會有什麼可怕的景象出現,一時間呆呆地站着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