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術者不動聲色變改風水,打算以方圓明理破困囚隱局。
他隨手撒落數枚金錢起過一卦,銅幣看來普通至極,然則外圓內方,好比陰陽之別,天地之形。
自古以來,天下萬民生養,皆以錢字為根。
外圓內方養物盛,皇甫霜刃反其道而行之,納圓藏方持偽象,收斂氣形用以制平休咎。
松針橫過豎排,地上還佐畫着許多符號和圓圈與術元字符。
那是算經中的「天元之術」,以天地人物代未知異常,雖說甚是繁複,但只要一明其法,也無甚難處。
皇甫霜刃按扇作筆,心分二用並隨想隨在沙上書寫,片刻之間,將沙上所列的後步的術數難題盡數推解開來。
幻幽冰劍同樣頗通曆數算法,聽從術者吩咐的她身移挪物同時,心中下意識推算後效乃至解方,開始尚顯裕如。
聽到後來,每每當她尚未忖度出該如何佈置,皇甫霜刃的言語又令她頓覺豁然開朗,印證所學大有所得。
光陰在精妙論算中快速流逝,來往推移間,眼花繚亂的女子手上動作漸慢,而術者點撥字句間隔愈來愈長,倒似有意配合一般。
等等,有意配合……
覺察此點的幻幽冰劍恍然回神,不由得驚訝異常,呆了半晌,她忽問:「你是人嗎?」
「天元四元之術,何足道哉?」
皇甫霜刃微微一笑。
「算經中共有一十九元,『人』之上是仙,明、霄、漢、壘、層、高、上、天、『人』之下是地、下、低、減,落、逝、泉、暗、鬼。算到第十九元,方才有點不易罷了!」
「既如此,你何不自己來。」幻幽冰劍撇了撇嘴,冷冷地說。
十分詭異地沉默片刻,皇甫霜刃答道:「我該避嫌。」自家小妹長大了,男女總歸有別。
這也是術者選擇女子而非禹曄綬真隨行的原因。
以上為官方說法,真正根由在於——
旁人簡直不能想像藏鏡人發現自家寶貝女兒房間留宿外男後的反應有多恐怖。
要不是憶無心及時開口解釋了一句,荻花題葉當真怕對方順着網線來砍他,饒是如此,殃及池魚下,傳形符紙猶原灰灰了去。
【珍愛生命,遠離憶無心!】
振聾發聵的凶岳咆哮仿佛仍在耳畔嗡嗡作響,皇甫霜刃不由抬手捏了捏眉心,移開目光,盤坐雙腿順帶下意識挪動遠離竹舍。
習慣是多麼可怕的東西,幻幽冰劍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不乾脆將她接回去呢?」
術者實在很能博人信任,甚至於相處日久的女子亦會本能地對他言聽計從乃至忽略其中盲點。
又是長久緘默,彼時的幻幽冰劍正俯趴在榻上打理被單。
她身子嬌小,可卻絕不瘦幼,反倒略顯豐腴,凹凸有致,而今腰肢下壓嬌軀向前,驟緊的寬鬆素裙當即貼膚印臀露出撩人風光。
前伸的擒握玉指倏放,一個質如碧玉的青釉瓷枕擺在床頭,瑩透枕身觸之冰涼且硬,然則枕面凹槽最是切合人體的頸部曲線。
床位擺放大多平經垂緯,床居北,仰賴金助水勢,然則土能克水,輔以寒玉作枕,恰可磨練少女權衡之道,令其起臥呼吸恰合陰陽韻律,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縱在睡夢之中也是練功不輟。
此外,需知大凡修練內功,最忌的是走火入魔,是以平時練功,倒有一半的精神用來和心火相抗。
這寒玉乃天下至陰至寒之物,修道人坐臥其上,心火自清,因此練功時盡可勇猛精進。
瓷枕冰涼徹骨的手感令女子微微愣神,心下體悟揣度猜得皇甫霜刃用心的幻幽冰劍這才聽見男子聲音悠悠傳來。
「我猜將來很長一段時間無心都不會想留在王府。」
七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