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來神情倒沒什麼羞惱憤怒,只皺眉看了眼齊公公,先前校場比武廝打混戰那麼久,衣服都爛了,齊公公催着立刻馬上走,大家也顧不上洗漱,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出發了。
「不早說。」他不耐煩地說,「早說就不穿了。」
齊公公笑道「雖然天氣暖和了,但風還有點涼,皇后是要罰校尉,不是害校尉。」示意內侍們,「快幫忙。」
內侍們上前給謝燕來扶着荊條,謝燕來也不用他們動手,自己扯開衣袍,露出上身,甩開內侍,大步向城門走去。
官員們不再跟着上前,這種丟人場面,讓謝家子一人獨享吧。
赤裸上身的年輕人從隊列中走出來,四周圍觀的民眾瞬時定住視線,先前烏泱泱的人,又是官員又是兵士還有太監,也看不到哪個是正主,此時終於認清了。
「看,就是他!」
「肯定是他,挑起事端的就是他,活該他受罰!」
「這就是謝三公子的弟弟?」
「別提謝三公子,跟他有什麼關係,平白玷污了三公子!」
「我聽說,是外室子,那外室把孩子扔在謝家自己跑了。」
「什麼外室,真的假的都不一定。」
「謝家原本不認的,還是謝三公子可憐這孩子大冬天在雪地里幾乎凍死,勸說祖父認下了。」
「你看吧,橫行霸道飛揚跋扈殺人放火,肯定不是謝家血脈,污了家門了。」
四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雖然很多人是低聲,但人多再低的聲音匯集也變得響亮,又因為響亮讓更多的人不得不說話聲音變得更大,一瞬間街上如掀起了浪濤,撲向走在正中的年輕人。
在後邊站着的兵士忍不住喃喃一聲「好嚇人。」
雖然只說讓謝燕來負荊請罪,但邊軍和京兵也各自跟來了十人,以防朝堂問話。
此時都站在官員們後邊。
牛武將心情不好,聽到聲音,回頭就罵「沒出息,有什麼好嚇人的,沒見過人嗎?沒聽過叫罵嗎?每一戰西涼兵人少嗎?叫罵聲比這個還大,一副沒見識的模樣,丟人現眼。」
兵士被劈頭蓋臉罵一通,訕訕說「那不一樣嘛,這是,普通人。」
普通人怎麼了?普通人比拿着刀槍殺人取命的西涼人還可怕嗎?牛武將又要再罵,但話到嘴邊罵不出來——
是,有時候,普通人的確比惡人更可怕。
牛武將看向前方,年輕人走得不快也不慢,他赤裸上身,背負荊條,懶懶而行,對四周的喧囂渾不在意。
就像他在陣前不管多凶的西涼兵,也不管多險的境遇,他從無在意,從無畏懼。
「小爺才不怕。」牛武將說了句。
這話也是謝燕來常掛在嘴邊的。
但不怕是不怕,這事憋屈啊,牛武將看了眼身後,京兵跟他們混站在一起,也都怔怔,那個叫林昆的武將臉色還很難看。
林昆在路上還安撫他,說負荊請罪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做做樣子,許諾事情辦完了帶他們在京城好好玩。
打了一場,反倒盡釋前嫌了,如果不打的話,這件事就算結束了,京兵心裏的火氣不會散。
牛武將現在明白謝燕來為什麼這麼做了。
謝燕來還說了一句話,他是他,邊軍是邊軍。
牛武將現在也明白了,他一人背過,邊軍平安無事。
牛武將攥着手,臉漲紅,還有,謝燕來還說過一句話,因為這是京城,他現在也稍微有點明白。
他忽的伸手將衣袍扯開,旁邊的兵士嚇了一跳。
「牛爺,你這是——」他們問,話沒說完,牛武將已經向前大步走去。
兵士不問了,立刻明白怎麼回事了。
「我早就想這樣做了。」一個兵士大喊一聲,將衣衫撕開。
隨着他的動作,響起了一連串撕扯衣衫聲,原本看着前方熱鬧的官員們被驚動回過身。
「你們幹什麼?」他們喝道,「成何體統!」
牛武將大聲道「我們邊軍一體,我們和謝校尉一起向陛下請罪。」
說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