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始洗了嗎?」
隔扇屏風後傳來女聲,同時出現人影,微微傾身,下一刻似乎就要探頭看。
正踩着台階下水的謝燕來差點滑倒。
「楚——」他差點脫口喊出楚昭的名字,還要及時咬住舌頭,「後,娘娘!請自重!」
女孩兒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不是本宮失禮,是陛下想親眼看看你的傷,感受戰事有多慘烈——」
謝燕來差點氣炸「傷能看出什麼慘烈,去看看兵部報來的陣亡名冊,那才是慘烈!」
谷 那倒也是,屏風後的人影收回去,對身側另個小身影點頭。
「你舅舅說得對,他這次把名冊帶回來,適才朝上給太傅了,咱們讓人去太傅那裏拿來看。」
「好,姐姐說怎麼好就怎麼好。」
兩人交談着離開了。
謝燕來潛入水中,長長吐口氣,又嘶嘶一聲,舌頭都咬破了,這死丫頭!跟他說什麼君前失儀,輪到自己就不知道什麼叫為君儀態了!
謝燕來君前有分寸,簡單洗了,又耐着性子被太醫們查看一番,換上衣衫走出來。
楚昭和蕭羽對坐在窗邊榻上,兩人圍着一盤瓜子,在比誰嗑瓜子嗑的快。
這玩的都是什麼啊,謝燕來有些好笑,難道她和皇帝日常都是這樣?
坐着的蕭羽笑個不停了。
兩人看到謝燕來,停下嗑瓜子。
「舅舅。」蕭羽還坐直身子,說,「你坐我這邊。」
謝燕來在他前面幾步外站定,施禮「多謝陛下,臣不敢。」
楚昭笑着對蕭羽擠擠眼,示意他坐下,再看謝燕來「兩年未見謝校尉拘謹了。」說罷看阿樂,「給謝校尉搬個腳踏。」
阿樂笑着應聲是果然搬了腳踏,還放在蕭羽這邊,說「謝校尉,娘娘賜坐了。」
謝燕來瞪了那女孩兒一眼「臣謝恩。」說罷大馬金刀坐在腳踏上。
他腿長坐下來似乎都無處安放,一臉不高興。
蕭羽忍不住笑,看着就在眼前的這個舅舅,好奇又認真,先前在大殿裏已經看過了,只是姐姐說過,在朝堂上的時候讓他認真聽,不僅聽朝臣們說話,還要認真看朝臣的神情,謝燕來進殿後說話不多,他也沒有多看,當時看的時候覺得很陌生。
此時此刻再看,以前的記憶重新浮現。
舅舅還是那個舅舅,一臉不耐煩,不喜歡他這個皇帝外甥,也不想當他舅舅,只想當個臣子。
或者,連臣子都不想當,他的神情跟朝堂上的官員們完全不同。
他坐在這裏,無所求。
「我聽小曼他們講述你比武的場面,知道你身上好多傷,所以想讓大家也看看。」楚昭說,「只要看到這些傷,你在京城做的這些事就不算什麼了。」
謝燕來道「我就是沒傷,我做這些事怎麼了?不服就比,技不如人的才丟人。」
楚昭笑道「是是是,不是因為你打架丟人,我這是給我們謝校尉錦上添花。」
謝燕來瞥了她一眼,道「多謝娘娘。」
楚昭抿嘴一笑,再問站在一旁的太醫們「謝校尉傷的如何?」
太醫們七嘴八舌詳細說。
謝燕來也不阻止,聽到一條失笑,打斷那太醫「那是我小時候留下的傷,你也拿出來說?你看不出來是不是戰傷嗎?你怎麼當得太醫?」
太醫看了眼皇后含笑的模樣,他當了幾十年太醫,看不出貴人們心裏怎麼想那才是活不了了。
「校尉,娘娘問的是傷,舊傷新傷,都是傷。」他肅容說,「臣知無不言,不敢也不能欺瞞娘娘。」
謝燕來忍住沒翻個白眼,對那太醫抬手拱了拱「太醫厲害。」
太醫恭敬還禮,在繼續跟皇后絮叨「雖然說是十幾年前的舊傷,也不能小瞧,也不能不管,也不是不能治——」
楚昭忙道「太醫你立刻給他診治,該用什麼藥就用什麼藥。」
太醫應聲是。
一群慣會拍馬屁的人啊,她早晚要被捧傻,謝燕來懶得再聽,向後靠在榻上。
第十八章 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