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兵上前道:
「兄弟,南街還有銀子,有女人,去那邊搶,咱是夜不收,別打咱們主意····」
他話沒說完,身子被迎面衝來的戰馬撞飛了出去,還沒落地,脖頸又被騎槍刺了個對穿。
馬兵突襲速度之快,肉眼根本無法看清,他的同伴大叫一聲,丟下銀子,轉身就跑。
劉招孫勒馬停住,俯身親撫馬鬃,看那潰兵跑出十幾步,忽然策馬,手中騎槍猛地擲出。
潰兵乃是陝西鎮夜不收出身,身手不凡,剛才在南街屠了兩戶遼民,搶了幾十兩銀子,兩人正準備享用這個小娘子,不想遇上這個殺星。
他沿街道往前奔跑,手指卻按住刀鞘,只等後面馬匹上前,便回刀斬殺馬兵。
回刀斬是夜不收的必殺技,這時後面騎槍先行殺來,他連忙俯身躲避,槍尖貼着後背飛過去。
「死!」
劉招孫緊隨其後,沒給對手任何機會,馬刀斜斜划過那人脖頸,將那潰兵頭顱斬落。
這時,後面兩個家丁才終於跟上參將大人,策馬上前助戰。
劉招孫驅馬走到女人身邊,女人瑟瑟發抖,顯然把參將大人也當成了亂兵。
劉招孫翻身下馬,見那女人衣衫被扯爛,看她可憐,便將自己披風取下。
「本官乃開原參將,我等是來保護遼民的,今晚街面上不太平,帶上孩子,快回家去吧!」
女人遲疑了一會兒,才將披風披在身上,鼓足勇氣道:
「小女代開原遼人感恩將軍,敢,敢問將軍高姓大名?日後相報。」
劉招孫在家丁簇擁下,策馬向潰兵們聚集的南街趕去,走了幾步,回頭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好人,」
是夜,好人劉招孫率戰兵大開殺戒,一直殺到後半夜,共計斬殺潰兵亂民三百五十餘人,生擒三百六十人。
好在這些潰兵都是烏合之眾,毫無戰心,三百戰兵損失輕微,只傷了十幾人。
對開原城而言,這一夜註定是不眠之夜。
不止是劉招孫徹夜難眠,城中大戶富戶,豪強人家,皆是膽戰心驚,生怕被潰兵劫掠。
知府殉國,總兵戰死,地方豪強無不緊閉院門,增派家丁,他們雖是地頭蛇,卻也懼怕外面那些強龍。
不管是韃子還是潰兵,都是他們這些地頭蛇惹不起的。
遭遇亂世,一夜之間,祖輩幾代積攢的財富便會被搶掠一空,全家性命不能保住。
豪強大戶與遼鎮盤根錯節,他們不害怕韃子,卻怕那些氣勢洶洶的南兵。
至少他們能和北邊的女真人搭上話·······
次日清晨,劉招孫在大帳中小憩半個時辰,金虞姬在旁邊服侍,醒來便立即趕往桂圓寺。
一夜過後,八百傷兵,又死了一百多人,剩餘的人很多傷勢嚴重,估計也活不成了。
開原城中,藥材匱乏,郎中都逃光了。
劉招孫無計可施時,歸圓寺的和尚出來了。
「和尚還是挺好的,也有錢,」
劉招孫喃喃自語。
和尚懂醫術,而且願意免費給傷兵醫治,劉招孫感動不已,口稱以後一定給佛祖捐個金身。
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欠瀋陽那邊道觀一個金身。
這些傷兵都是參將大人嫡系,所以一個都不能放棄,能救活一個便是一個。
桂圓寺禪房內。
鬚眉皆白的方丈虛空子邀請劉招孫共進齋飯。
古老的寺廟,在朦朧晨霧的籠罩下,像一幅飄在浮雲上面的剪影一般,顯得分外沉寂肅穆。
昨晚,劉招孫殺人無數,今日,他又要殺人,中午要處決擒獲的潰兵。
蒼蒼桂圓寺,杳杳鍾罄音。
悠揚縹緲的鐘聲讓人有出世之感,可惜吃齋念佛不是大道,也不能拯救天下蒼生。
老和尚仔細打量着武夫,蒲團之上,劉招孫滿臉血污,披頭散髮,緊閉雙眼,呼吸勻稱,若有所思,恍如高僧入定。
其實是睡着了。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終能感化這武夫,也算貧僧功德一件了,」
虛空子頗為自得,他知道這劉招孫殺戮太深,今日又要在城中殺人,若能讓這屠夫皈依我佛,功德自然無量。
「劉施主,正所謂這一世你殺他,下一是他殺你,再在後面某一世又是他殺你,戒就是停下來!在相互你殺他,他殺你的不斷輪迴中,一方停止了,不殺了,自然這個相互殺的輪迴也就停了,那麼在殺的這個業果中也就解脫了...」
劉招孫鼾聲停止,忽然睜開眼睛。
他頓悟了
「方丈慈悲為懷,能否先借些錢糧·····」
半個時辰後,十量裝滿糧食的馬車從寺院緩緩駛出。
參將大人這波反向化緣的操作還是很給力的,虛空子雖然很不情願,還是借給他兩百五十石小麥。
如此以來,勉強解了大軍燃眉之急。
軍中糧食只夠五天食用,再搞不到糧草,劉招孫也顧不上什麼大道,只有去搶大戶了。
眼前最迫切需要解決的,便是儘快恢復開原城正常秩序。
這也是他昨晚拒絕康應乾的原因之一。
大家都不是傻子,單純的搶劫,只會讓加快遼人投靠後金的腳步。
開原乃四戰之地。
北邊是後金,西邊蒙古,海西,南邊是遼陽瀋陽。
除了海西女真和自己若即若離,周邊勢力已經被他開罪完了。
如果現在還要在內部搞大清洗,那就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在實力不允許的情況下,必須要把敵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這就是大道。
「和尚真有錢啊。」
劉招孫坐在馬車哼着小曲兒,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臨行時,老和尚將劉招孫送出好遠,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說參將大人頗有慧根,將來或成佛。
劉招孫雙手合十,態度虔誠。
「阿彌陀佛,虛空師傅,本官今日還要超度數人,物理超度,後會有期!」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