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男人,看不出確切年紀,留着一小撮山羊鬍須。他身上所穿服侍是王富強從未見過的。
當然,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富強終於看到了懸崖的頂端。只要這人再使一把力,他就可以活下來。
王富強從未像此刻這般激動和緊張過。
也就在這時,那人拽着藤條,卻不再繼續拖拽。
王富強皺起眉頭,卻不敢出聲,生怕任何多餘的舉動都可能讓對方鬆手。所以只是看着對方,眼中充滿了祈求。
然後他就看到這人微微皺着眉頭,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才開口問道:「我救你上來,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
王富強一愣,心想你他娘的就不能先把老子拉上去再討論報答的事情?
但他臉上不敢有任何情緒變化,連連點頭道:「自然!」
這人問道:「如何報答?」
王富強直接回道:「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這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需要牛馬。」 王富強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問道:「那你想要什麼報答?」
這人看着王富強,問道:「你有什麼?」
王富強一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他連自己現在的情況都沒弄清楚,是夢境還是現實?是穿越還是什麼……完全不知道,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有什麼。
可就是這一遲疑,這老傢伙卻突然嘆息一聲,幽幽道:「看來是什麼也沒有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救你?」
說完,甚至都不等王富強反應,就直接鬆開拽着藤條的雙手。
「不……」
王富強哀求出聲,充滿了絕望與悲愴。
這世上還有比看到希望後再墜入絕望更讓人絕望的事情?
只可惜一切都已經於事無補。
「咻……」
藤條發出一聲破風聲響,接着耳邊就是呼呼風聲。
下降的速度比上升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王富強很快就下降到原來的位置。然後雙手就像是突然離開身體一般,兩隻手心的血肉直接被藤條扯下,血肉紛飛。
「噗通……」
王富強的身體直接砸入濤濤江水,還沒來得及有任何感受,瞬間就被江水吞沒,然後被湍急的江水席捲而下。一會撞去江底的淤泥,一會撞在江岸的崖壁……
王富強只覺得渾身都散架一般,周身骨頭被碾碎了一遍又一遍,可奇怪的是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整個精神狀態反而顯得有些飄飄然。
就好像他所處的並非真正河流,而是一條歲月長河,浪潮的每一次席捲,身軀的每一次撞擊,就似乎是一個時代,一個歷史……
而那些時代,那些歷史,似乎都發生在自己的夢鏡之中,是自己本該參與卻又不曾參與過的。
那種感覺很是玄奇,妙不可言。
王富強終於可以肯定,如今自己所處的世界,是真實的。只不過這次睡的時間有點長,或許是萬年以後,甚至更遠。
空間還是那個空間,時間卻已不是。
同一地點,卻已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般不知過了多久,王富強覺得自己除了視覺之外的任何感知,都已經完全喪失。身體就像是已經完全被碾碎,若非有一張皮包着,恐怕就要徹底消散在河流之中。
一道強烈的光芒突然自前方出現,因為光線實在太強,以至於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絕對的光明,便是黑暗。
這也代表着王富強僅剩的視覺也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