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傻傻開屏的小孔雀。
莊凡心也瞧見他,揮手,使勁擠過來,明明幾天沒見而已,卻仿佛他是在外務工的男人年底回家,莊凡心是留守的老人或孩子,又或是……想他想狠了的小媳婦兒。
「拙,哎,大哥讓讓!」莊凡心擠到顧拙言前面,隔着倆人,近鄉情更怯地不敢走了。他的衣服上有很多線頭,有不太好聞的味道,工廠沾的,怕對方嫌棄。
他拘謹地杵在人群中,笑得真心:「去酒店吧。」
顧拙言看清莊凡心狼狽的模樣,心中猜個大概,走過去問:「公事辦得怎麼樣?」
「搞定了。」莊凡心躲開一步,默默薅線頭,「已經開始生產了。」
去酒店的路上,顧拙言欣賞駛過的街,既有熟悉的親切,也有許久不見的陌生。這一遭不停地搭車,他急於活動活動四肢,說:「一會兒隨便轉轉吧。」
「好啊。」莊凡心貼着車門,心情比陽光明媚,「幸虧你昨晚發朋友圈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廈門。」
顧拙言特別輕地笑,只嘴角動了一點,心虛,還得意。到酒店後,辦理入住手續,房間和莊凡心的那間在同一層,斜對着。
莊凡心說:「我昨晚在鎮上沒回來,要洗個澡。」他估計不會很久,「你收拾一下就來找我吧。」
顧拙
言道:「好,給你二十分鐘。」
莊凡心回房間,蹬掉球鞋,脫下風衣和針織衫,將髒兮兮的衣物丟進洗衣籃里,剛解開褲扣,主管打給他,詢問這邊的情況怎麼樣。
他一邊回復一邊打開電腦,把出貨單的電子版發回公司,兩名設計師來纏他,他只好開麥,和對方談秋冬季的樣品計劃。
好久才談完,合上電腦時有人敲門,莊凡心說,哎呀,壞了。打開門,顧拙言換一身衛衣運動褲,立在外面,褲兜里的煙盒輪廓若隱若現。
卷着領子的襯衫,沾着線頭的牛仔褲,顧拙言皺眉:「你還沒洗?」
「馬上!你先看電視!」莊凡心把人拉進來,不敢再耽誤,一頭鑽入浴室裏面。
顧拙言溜達到床尾,床上堆疊着亂七八糟的衣服,還有幾張列着計劃的草稿紙,他坐下來,拿一隻酒店每天送的蜜柑,剝了剝。
嘩,水聲傳出來,很響,讓人無法忽略的響,感覺細密的頭髮一下子就會被打濕。
水珠四濺,順着皮膚的肌理向下滑,從白瓷似的脖頸,到胸膛,到肩胛,撫過細腰坦腹,脊骨處分流,又淺淺地匯聚在腰窩。
蜜柑剝開了,圓圓鼓鼓的形狀,攏着,按壓時發軟,一股熟透了任由採擷的模樣。顧拙言摩挲着一道縫兒,指尖向兩邊摳,慢慢掰開,有汁水沾在他的手上。
撕下一瓣咬嘴裏,他嚼着,甜膩得厲害。
水聲戛然而止,莊凡心洗完了。
顧拙言掏出手機,不確定做什麼,打開信箱清理沒用的短訊,其實看着頂部的時間,一分鐘,兩分鐘,一共漫長的四分鐘過去。
啪嗒啪嗒的拖鞋聲,莊凡心從浴室出來,沒穿衣服,腰間裹着一條藏藍色的浴巾,延伸到膝彎,腰腹和小腿被襯得晃眼的白。
水跡擦了的,卻擦得潦草,皮膚上一層不明顯的、濕滑的水光。他依然很瘦,身段窄而輕盈,但肋骨被皮肉包住了,不那麼分明,有一絲纖穠合度的味道。
莊凡心停在電視櫃前,正對着顧拙言的方向,他倒水喝,偶然開口略微沙啞地問:「你喝水嗎?」
顧拙言答:「不喝。」
他已經刪除了四十三條短訊,低着頭,莊凡心停留在他的餘光里,赤/裸上半身,遮羞地掩着下/半/身,恍若清純的無知者,手捧水杯噘着嘴啜飲。
半杯白水見了底,肌膚表面的水痕也蒸發了,莊凡心擱下水杯,瞥見一旁剩着的幾瓣蜜柑。他拿起來吃,鼓着面頰,有些冷,但偷看顧拙言的眼神卻熱。
喝完也吃完,莊凡心挨着櫃沿兒躊躇,一派矯揉造作的德行。偷看變成明看,他望着顧拙言,焦灼地等着顧拙言也看他。
確認刪除?確認。
顧拙言已經清理掉八十條信息。
滴答,發梢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