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邊城。
營帳中,沈芸柔抱着孩子哄睡着,坐在床榻上縫着底衣。
「小姐,讓我們來吧。」婢女笑着開口。
「不必,閒來無聊。」沈芸柔淡淡的說了一句,將景黎打來的野兔絨都縫在了衣服裏面。
「景黎小公子,這是去哪了?」營帳外,景黎在外面拂了拂身上的雪和白灰,才走進營帳。
「主帥讓我們去尋白灰。」景黎沖沈芸柔笑了一下。
沈芸柔看了景黎一眼,他似乎愛笑了很多。
看來軍營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試試」沈芸柔將底衣扔給景黎,一臉我施捨給你的。
景黎愣了一下,伸手接過。
底衣裏面縫了兔絨,很柔軟,也很暖和,若是貼身穿,確實能很好地禦寒,兔皮還能防風。「是給我的?」
景黎感覺受寵若驚,在他眼裏自己的身份和沈芸柔是有很大差距的,即使現在已經脫離暗衛的身份,可他依舊是奴籍出身。
而沈芸柔,從出生開始就是沈家大小姐,是丞相千金。
「不要就放下!」沈芸柔蹙眉,她最不喜歡景黎的這種身份自卑。
「要」景黎將底衣護在身後。
「雪晴睡了。」沈芸柔轉移話題。
雪晴是沈芸柔給女兒取的名字,希望大雪能停止,天氣能晴朗。
「她睡得好香?」景黎小心翼翼地靠近,半跪在床榻邊。
襁褓中的小傢伙白嫩得像個糯米糰子,熟睡中還在吧唧小嘴巴。
景黎眼睛裏像是有光,視線灼熱又欣喜的抬手,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去碰小傢伙的臉頰,又怕自己笨手笨腳,弄傷白嫩的小臉。「好小一隻」
沈芸柔笑了笑,收拾着一旁的針線筐。「阿圖雅來了邊關賑災?」
「嗯,她現在是主帥夫人。」景黎的注意力都在糯米糰子身上。
「怎麼滿身都是白灰?」沈芸柔看了看景黎身上的灰。
「主帥夫人說,白灰石煅燒,然後遇水能發熱,防風。城牆上風太大,值守的侍衛無法生火取暖,這才有了這主意。」
沈芸柔愣了一下。「呵,真沒想到那跋扈公主還有點用處。」
「小姐,我擔心今夜蠻人會突襲,你帶着小離和雪晴去龍居暫避一段時間,可好?」景黎擔心,他不想讓沈芸柔和孩子受到驚嚇。
「怎麼,你的小情人招了?」沈芸柔始終雲淡風輕。
「她什麼都不肯說我」
慕容靈什麼都不肯說,他也無法對她用刑。
他答應了陛下不會讓慕容靈逃出去,他已經違背了陛下的命令。
「呵,心疼了?下不去手?」沈芸柔冷笑。
景黎不知要如何解釋,他確實下不去手。
「我說過,我的去留不需要你來決定,軍中不是還有要事,快走吧。」沈芸柔不想看見景黎。
顯然,她在生氣。
「我明日再來看你們。」景黎起身,落魄地離開。
沈芸柔煩躁地想要將手中的竹筐扔在地上,可又怕吵醒女兒,只好隱忍。
以往,沈芸柔以為自己是個泰山崩於眼前都不會對感情起波瀾的人
可現在,她變得連自己都覺得害怕。
她會因為慕容靈而分心,會因為景黎而胡思亂想。
軍營。
慕容靈被嚴密監視,顯然是因為景黎不信任她。
能再遇見景黎,慕容靈的內心起了很大的波動,她從未那麼開心能再次遇見他。
逃出京都,她一路被人騙,被人賣,她後悔離開景黎,她無數次想要再回到他身邊。
離開京都她才發現,原來真正對她好的人,只有景黎。
「吃飯了!」程虎將飯菜放下,就看見蜷縮在角落的慕容靈。「怕啥子,我們還吃了你不成?」
慕容靈害怕地躲了一下,她現在看見生人都會害怕。
她只是想要活下去。
慕容家被滅門,除了景黎沒有人會對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