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就是狂躁時也帶着三分嬌媚的語氣說道:「世子夫人要這麼說,那咱們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您只看見您兒子被打青了眼,那我女兒後腦勺撞出來的這包又怎麼說?
「就是要算帳,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榮國公府這些年很有聲望,戚氏走出去都是被人敬着的份,如今不想個子小小的華氏心氣兒竟這麼高,便就站起身來,「喲,真是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貴府這幾位少奶奶,可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先是四奶奶古道熱腸,如今**奶又這麼理直氣壯。
「你也別當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宋疆是不小心把二姑娘給推了一把,可我們頌哥兒不是趕緊上去照應了麼?你們二姑娘倒好,不由分說一拳捅了過來,合着他去照看還照看錯了!我們頌哥兒若是那種成心欺負人的人,豈不也跟某些人家的孩子一樣打了人就跑?」
戚氏邊說邊向沈雁狠瞪了一眼,很顯然這「某些人家的孩子」指的就是她。
戚氏娘家也是武將出身,所以在坊里也是出了名的潑辣性子,眼下她這幾句話丟出來,在時刻講究着規矩與體面的沈家,就顯得殺傷力格外突出了。沈家十幾雙眼睛同時望着她,沒有人說話,但是目光里的驚訝是**裸的。
這不就是俗稱的罵街嗎?
顧頌滑下大圈椅來,蹙着一雙眉在後頭扯了扯他母親的衣擺。
沈雁看着這陣仗,也使了個眼色給黃嬤嬤。雖然她一向都很欣賞華氏嗆美人一般的脾氣,但畢竟沈夫人還在,此事關乎兩府的和氣,這樣不顧後果的爭吵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在雙方兒女這樣一番無聲的勸架下,華氏戚氏也都各自保持風度地退開了半步。
但戚氏心裏仍然是氣憤的,她掃視着沈家人,最後看向華氏,哼笑道:「我們行武之家的人說話向來直來直去,沒想到**奶這錦繡堆里養大的人也這麼爽快利落,看來貴府雖然名聲在外,門檻也沒那麼高嘛,怎麼什麼人都娶回屋裏來?真是平白污了這清貴世族的門風。」
華府雖然是皇商,可終究是商賈人家,按理說沈家的確不該會與華府通婚才是,若不是當年那段因由……華氏一張俏臉煞時變成紫紅,瞪着戚氏似乎眼珠子都要脫出眶來了。
顧頌緊皺着眉頭,望着自家母親,透出令沈雁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認同。
沈雁走到華氏身旁,望向戚氏:「不知道世子夫人這話是瞧不起商賈,還是瞧不起沈府?若是瞧不起商賈,那我可要提醒夫人一聲,連宗室手上都有產業鋪子在各大街呢,夫人這是連皇上和宗親都一併瞧不起了?」
戚氏啞然。
沈雁一笑,忽然又自轉了口風,冷下臉道:「榮國公府忠君愛國,夫人又怎會是這個意思?如果不是這個意思,那就一定是瞧不起沈府了。我舅舅和外祖父雖是行商出身,可我母親已經嫁入沈家,早已是沈家的人了。
「常言道要想人敬己,先得己敬人,您別說當着我們太太的面說我母親的不是,就是在我們沈家地界上,說我們家一隻鳥一根草一個下人的不是,那都是瞧不起沈家。——太太您說是麼?」
說完她轉過身面向座上面沉如水的沈夫人,微微垂了垂頭。
在戚氏面前按理她得執晚輩禮,可戚氏這種人該當人尊重麼?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母親當眾受辱她都要瞻前顧後思想半天后果,那她還重活做什麼?直接跳入護城河死了算了。
沈夫人端座在高堂上,半垂眼看着她頭頂,目光一寸寸凝結成冰。
戚氏這番夾槍帶棒,最難堪的其實不是華氏,而是沈夫人。她是一家之主,自家的兒媳婦被人這樣奚落,傳出去丟的是她沈家的名聲,是她這當家夫人的名聲!是以這會兒她早在旁邊把臉拉得跟門板一般長了,可是礙於顧家的聲勢以及自己身份,她又橫不下這顆心去跟戚氏理論。
沒想到沈雁突然輕飄飄一句話就將禍水引到她這裏,看着滿屋子目光,她望向沈雁的那雙眼幾乎沒直接射出刀子來。
明明是她闖的禍,如今卻來把她給硬拖下水,這就是華氏**出來的好女兒!
可是眼下,她卻不得不站出來。
她垂眼將茶盞放上几案,撫了撫戴着黑絲絨抹額的額頭,緩緩道:「我聽世子夫人先前的話,
004 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