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德安居果然濟濟一堂,眾人皆得了老太太的暗示,不敢不來。
平日裏來給老太太請安,總也不過兩盞茶的時間,今日卻因為老太太的么女要回來,眾人見老太太開心,不得不也跟在一旁逗樂取笑。
顧老太太似乎很享受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感覺,幾個媳婦們也都施展了渾身解數來取樂她,屋內的氣氛熱鬧無比。
顧滿正想着心事,就聽見五太太朝她道:「阿滿病了這一個多月了,還沒見好麼?」仿佛昨日在明月樓興師問罪的事並未發生過。
顧滿沒料到她會丟下老太太來找自己說話,又見隨後便聚集在自己身上的幾道目光,便淡淡笑道:「牢五嬸掛心,不過小毛病,現下已經無大礙了。」恢復的可真快,比自己預期中的還快,可見有些人根本就是打不死的小強。
五太太端起桌上的乳白色的描金茶盞輕輕呷了一口,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聽說,你父親跟你母親因為白姨娘的事鬧了一場,你從那之後便病了?你母親也忒仁慈了,按我說,有些人就是不能給好臉子,一給就蹬鼻子上臉,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顧滿佯裝羞惱的垂頭,心內卻冷笑了兩聲。
柳氏不過是弟妹,於情於理都不該妄論大伯房裏的事,她卻好,不僅要說,還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提,還口口聲聲都是為了自己母親說話似地。
兒子跟兒媳,能有的比麼?因為姨娘鬧起來,憑老太太的脾氣,最後還不是得歸咎於王氏不夠寬容大度?
不出意料,顧老太太的臉色便陰沉沉的,半日才出言諷刺道:「成日裏東忙西忙,卻連自己房裏的事也處置不好。這會子自己女兒病了,就要把這干係推到人家姨娘頭上,你們二太太可好大的氣量呢!」
一屋子的人都是知道老太太脾氣的,但是此刻見顧滿臉上羞的通紅,坐立不安的一副可憐樣,幾個太太們倒不好再往深了說。
畢竟以後要封世子接替老侯爺的可是王氏的丈夫,她們可不想把事情鬧的太僵。
顧滿見無人答話,便只好自己尷尬的笑了笑,對五太太道:「我的明月樓離父親母親的正房遠,因此不曾聽過二人吵鬧,想來也是我的不是,若知道父親母親鬧了彆扭,原該勸的。五嬸的春意居離得近,怎麼也不幫我勸勸?」
我這個當女兒的都不知道父母吵架了,你作為弟妹的就知道?還知道是因為個姨娘,你倒是厲害。
而且,王氏的正房是一座三進院子,於東北方向,五老爺一家卻跟四房一起在西南方向的五進院,離得不止遠,還非常遠。
當下眾人看顧滿的眼神便存了些探究,不過過了一個月,這九丫頭倒好像變了個人似地,話說的一套一套的。
雙胞胎見自己母親吃癟,又發現老太太明顯便有些不喜起來,便忙道:「九姐糊塗了,咱們兩房離得這樣遠,我母親如何趕得及去勸?」
她們以為老太太是不喜柳氏沒勸架,忙不迭的便說了出來。柳氏心裏卻明鏡似地,老太太是嫌自己多管閒事,管的太寬了,此刻見雙胞胎幫自己說話,更是叫苦不迭。
顧滿卻滿意的微笑起來,要的就是這句話。既然離得這麼遠,為何還能將人家房裏的事情探聽的那麼清楚?還早不說晚不說,非得在這個時候這種場合提起來?老太太又不是傻子,難道連她這點算計也看不出來?
顧老太太經這一說,才驚覺五太太的手伸的未免太長了些,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老五媳婦兒想必近來喜歡散步,才能將人家房裏的事情聽的這般清楚。」
幾個太太都是人精,見老太太這麼說,哪有不懂的,一時間都低了頭,心中卻笑柳氏這回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范氏好笑之餘,卻假作無意的去打量顧滿。
她說這些話,真的是無意的麼?而且昨日······
顧滿只管自若的坐着,坦然的接受眾人打量的眼神。
屋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奇怪,雙胞胎跟顧清也都乖乖的閉上了嘴。正在這時,玉書忽然打了帘子着稟報:「大爺來請安了。」
她口中的大爺,便是大老爺的嫡子,顧承安。
侯府請安向來是女眷先來,爺們都是卯正二刻才進來。
帘子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