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宇的怒火上了頭,他想表示一個作為兒子的憤怒,可是他卻忘記了,他如今已然沒有資格再插手這府里的事物了。
事實上顧承宇從來也沒有把侯府這塊肥肉從自己的計劃里抽離過,在他眼裏,等他以後功成名就了,侯府仍舊得是自己的。
可是現在作為已經分家出去庶子,他再當着嫡母的面來責怪侯府的管事,顯然已經是僭越了,因此王氏屋子裏靜悄悄的,沒一個人去接他的話茬兒。
當官當的久了,頤指氣使慣了,就會不耐煩,或者是再也裝不出原來溫順乖巧的樣子,顧承宇當初在錦衣衛呆了一陣時日,那陣日子又恰好處處拔尖,甚至成了當今皇帝的救命恩人,誰也不敢忤逆他,在錦衣衛這樣特殊的地方混着,平常的官員誰不得給你幾分臉面?一來二去的,他如今已經做不出那副尊敬嫡母的樣子來了。
顧煙眼見着氣氛越加尷尬,想說些什麼,仔細思索以後卻又明白她如今的處境是不適宜再說什麼的----已經分家了,她跟顧承宇始終算是外人啊。
半響沒有聽見任何應答,顧承宇有些詫異的回頭去看王氏。
王氏卻也正抬頭看着他,目光中分明帶了些譏誚與不喜,似乎是在嘲笑他這個已經分家出去單過的庶子狗拿耗子。
顧滿難得看見王氏如此冷待庶出的子女,對方又都是仇人,她巴不得多看一會兒熱鬧,自然不會多嘴。
至於外邊正鬧騰着的費氏?-----這樣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如今誰還理她呢?
眾人正都覺得尷尬的時候,幸虧有人疾步奔進來打破了沉默-----是崔嬤嬤,她掀起帘子進來,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快的讓人眼花繚亂。
趁着這一會兒,眾人才算看清楚了她如今狼狽的形容-----她的髮髻是散亂的,右邊的臉頰腫的老高,上頭還隱隱帶着手指印,左邊高高的顴骨上也被尖銳的東西劃了幾道,一張臉跟個花貓似地。
王氏便皺眉道:「這是怎麼了?當着客人的面,如何這等形容?」
客人指的當然是顧煙跟顧承宇,顧承宇有一瞬間的不虞,想起了剛才王氏的冷待,心中卻又明白王氏這是在藉機敲打自己。讓自己別再管侯府的事,又在心內冷笑了一聲,乾脆坐下來看笑話。
趁着這空隙,他還得空往顧滿那裏瞧了一眼。
顧滿如今十三歲,出落的越發的漂亮,頭髮烏黑光亮,輕巧的挽了個簡單的偏髻,只用了米藍色的頭繩又將耳後垂下的一縷頭髮編成了麻花辮,顯得緊俏又清爽。
倒確實生的讓人看着就移不開目光。顧承宇沉思一會兒,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妹妹顧煙,那目光就深沉起來。
說起來,顧滿也該議親了。
話說回來。過了百天,若是顧滿還是不曾議定婚事,那可就要再等三年了,而再等上三年?那時候顧滿可就十六歲了......
思及此。顧承宇心念一動,回頭看了一眼王氏,似乎王氏並不曾為這件事着急呢。難道是已經有打算了?
不論如何,顧滿的婚事必不能太順當----不僅不能順當,就是千萬不要順當才好呢。
崔嬤嬤見主人問,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太太,求太太為奴婢作主啊!」
&什麼話就直說,你往日可不是這樣兒!」王氏皺眉瞧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
崔嬤嬤也是個人精,她跟着王氏這麼多年了,也明白最近的王氏與以往不大一樣了,因此不敢再賣關子,哭訴道:「今兒派月錢,奴婢往綴錦閣給劉姨娘送月錢去,誰知劉姨娘陰陽怪氣的說了好多話兒,句句都指着太太與咱們十八爺,嘴裏不乾不淨的......奴婢聽不下去,便壯着膽子說了幾句,誰知劉姨娘便惱羞成怒了,支使下人將我打成了這個樣子......太太,這鬧得也忒不像話了!」
劉姨娘?顧滿一愣,已經許久沒有聽見劉姨娘整個人了,從失寵了以後,劉姨娘也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在顧博齊死了之後,她還有跟正房太太鬧起來的道理?
這事兒來的突兀又奇怪。
正在這時,月桐又神色凝重的進來,也顧不得顧煙與顧承宇還在身邊,先就道:「太太,十八爺的乳母在門外候着呢,說是要見您。」
二百四十二 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