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塊脆冰被他一拳擊碎。
這相比起他從天而落仿佛連山都能擊碎的威勢來,這一拳卻是有一種風輕雲淡的感覺,舉重若輕。
他憑空一閃,出現在神廟前,抬頭看着天空之中陳景消失的那個地方。
河域之中的河浪之間,大紅蝦手兇狠的看着岸上的黑袍人,他右鉗上夾着那根粗黑的鐵鏈。當黑袍人向他看過去時,大紅蝦立即將右鉗之中的黑色鐵鏈揮動起來。他這一揮動,繡春灣河中的水都翻湧起來。
河堤上的黑袍人看了一眼大紅蝦,卻根本就沒有理會他,騰身而起,又化為一道灰光消失在了大紅蝦的眼中。
那道灰光越過層層的虛空,落在了霸陵城前,風將他的一條手臂的衣袖吹過頭頂。他現出身來後,看着城頭的顧明微,顧明微也看着他,像是認識又像是不認識。
突然,站在城頭的顧明微朝城下的人說道「李慕仙,你回來啦!」
城下的黑衣微笑道「是啊,我回來了。」說完他依然靜靜的站在那裏。
「那你怎麼不進城?」城頭上的顧明微問道,聲音如百靈鳥般的清脆。
李慕仙道「這城,我還能進嗎?」
「嘻嘻,有什麼不能進的,我不就在這裏嗎,我奶奶也在這裏,大家都在這裏。」
李慕仙微笑,只是看着,並不進去。
在陳景消失的那一剎那,軍嶺鎮及附近村鎮之中的大小神像上的神光也都消失了。而李慕仙在霸陵城外與顧明微說話之時,他卻已如陷入泥沼之中的人一樣,正緩緩的下沉,死亡將他的生命朝深淵之中拖去。
龍王在陳景的精氣神降至最低點時對他進行奪舍了。
在陳景通過神像降臨之時,他根本就沒有發覺自身的一切都在快速的消耗着。神力、法力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降弱。
也在就陳景要與李慕仙交戰的那一剎那,他因神力不濟,而散去了那邊的法相。
只是這並不是他主動散去的,而是因為神力弱到已經不足讓他再維持繡春灣的法相。也就在法相散去的那一剎那,龍王的神念自他頭頂灌注而下。
一個灰濛濛的人影從神像頭頂進入,與神像合而為一,蠻橫霸道的要將陳景的意識抹除。
這時正是陳景最為虛弱的時候,他通過降臨消耗了極大的法力與神念之力。如果說法力高低在這個時候並不能讓陳景更有優勢的話,而神力的消耗則是直接讓陳景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極想就此睡去,然而他也知道若是就此睡去,這世間就將再也沒有陳景這個人了。
龍王的神念冰冷而霸道,挾泰山壓頂之勢而來,又如潮水一樣的洶湧澎湃。
陳景的神念快速的後退着,對於身體的感知與也快速的消失,最終所有意識都縮在了丹田的迷天劍蝶中抵禦着龍王的念力。
龍王似乎也發現一下子並不能讓陳景抹除,便開始融合起神像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龍王昭烈發現了不對勁,他之前只知道神像之中融合了涇河神碑與司雨神碑,有着無窮的潛力,但是從來沒有想過還有巫咒,對於咒力他一直心存恐懼,這千多年來,他被咒法折磨在生死線上幾度徘徊,本以為佔據了一座生出神性的神像能將靈魂之中咒力通過信仰化去,卻發現這神像之中同樣有着不知名的咒。他後悔莫及,卻已經無路可退,因為囚龍井上的龍王的屍體已經腐爛成一堆臭肉了。
龍王立即轉移目標,他決定先將陳景那最後的堅守之處煉化,在他看來,那丹田之中定然有着陳景秘密,只要自己將那丹田紫府佔據,便能洞曉這神像的所有秘密。
陳景堅守着,就像一塊石頭一樣的任由風吹雨打,任由浪拍日曬。
對於他來說,這種抱元守一堅守本心的經歷並不是一次了,而是有着許多回了,龍王的神念雖強,卻也不足以讓陳景潰散,只要是不一下子潰散的話,那麼陳景就有把握在任何環境之中堅守下去,直到世界的盡頭。
天地的進程不會因任何一人的生命的停頓而有所變化,它是最無情也是最公平的,所有的生靈都在這無情而公平的法則之中謀求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在人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