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五年六月初,精疲力竭的西軍在規定時間之內趕到了河北戰場,屯駐於真定,真定帥劉韐親自出迎,看到了精疲力竭垂頭喪氣沒有一絲戰意的西軍,似乎並不覺得奇怪,而是很坦然地接受了這樣的西軍,把西軍將士引入了為他們準備好的軍營,給他們準備了熱飯熱菜,讓一年多沒吃過熱飯熱菜的西軍,終於回了魂兒。
兩人合作吃了一隻羊之後,林沖和魯達雙雙大哭起來,這一哭,帶動着整個軍帳的林家軍高級將領們一起哭了起來,大家都在為了自己即將面臨的恥辱而痛哭,這樣的戰鬥,就算打贏了,那也是巨大的恥辱,沒有一點點榮耀的意思在裏面,趁人之危從來就不是真軍人所為。
可是他們又能怎樣呢?
「林帥,這仗我們不能打,我們不能打!」一個將領哭嚎着跪倒在林沖面前,哭得聲嘶力竭,他的舉動引來了眾多的追隨者,大家一起嚎哭着喊道這仗不能打,這仗不能打,打了西軍就完了,軍心就沒了,林沖和魯達何嘗不知道這一切,魯達紅着眼睛,大吼一聲仰脖灌下一罈子酒,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他不管了。
林沖悲哀地看着面前完全沒有戰鬥意志的將軍們,還記得一年多以前出征西夏的時候,也是這樣,麾下將領群情激憤,人人奮勇爭先要上戰場和党項人拼命,第一戰,林家軍僅僅兩萬多人就擊潰了党項五萬大軍,陣斬其統帥,戰果輝煌,大家何其的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待到擊破靈州,恢復喪失百年領土之時,大家的戰意達到了巔峰,儘管大家都已經很疲勞,但是消滅党項奪取河套的巨大榮耀促使着西軍繼續戰鬥下去。
一道聖旨下發,不是一盆冷水澆在了一團烈火上,而是一座冰山壓在了火堆上,西軍將士們每個人都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和心冷,面對着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興慶府,童貫派人和党項皇帝議和,本來想要割佔天都山以東的全部党項領土,誰知狡猾的党項皇帝立刻集結了剩餘的全部軍力十五萬,叫囂着要和西軍決一死戰,林沖當時真的很想集中自己的全部兵力殺掉那個蠻夷。
狡猾透頂!
如果童貫還有一點點時間或者勇氣,就會擺開軍陣和党項人對峙,党項皇帝真的也就只是一點點試探,一點點勇氣,如果西軍真的可以擺開戰陣,童貫還剩下哪怕一點點勇氣,天都山以東的戰略要地就真的歸屬大宋了,一年多的戰爭也就算是沒有白打,保證了最低限度的戰果,但是童貫退縮了。
二十多年來,童貫第一次面對党項人的時候退縮了,或許是因為徽宗皇帝的壓迫,或許是因為時間來不及,或許是因為不想讓西軍遭受最後一戰的損失,保存最後一點體力,童貫退縮了,西軍的精神支柱倒了,党項皇帝欣喜若狂,整個党項族人都沉浸在絕處逢生的巨大喜悅之中,喜悅之後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居然想要尾隨西軍的腳步奪下幾座城池出出惡氣,結果,被殿後的岳飛所部騎兵暴打一頓,丟盔棄甲的跑了。
岳飛的心裏面也憋了一口氣,憋了一口惡氣,越積越深越積越深,他所率領的軍隊距離興慶府最近,都能看到興慶府城牆上驚慌失措的党項人,心中激昂不已,想着自己即將成為打入西夏首都的第一位宋軍將領,因此而名垂青史,終於可以和連中三元的優秀弟弟一較高下,而不是總是抬着頭看着自己的弟弟,結果一紙停戰令傳來,岳飛的心沉到了谷底。
岳飛不記得自己是怎樣下達停戰令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樣率軍離開進攻陣地的,他只記得,党項人鬼鬼祟祟跟在他後面的時候,他按耐不住了,一聲令下,五千騎兵呼嘯而上,把西夏尾隨的三萬多軍隊打得人仰馬翻潰不成軍,岳飛親手把党項主帥刺了個對穿,大吼一聲把他挑起來,繞了幾圈扔在了後面的党項軍陣上,然後党項人就崩潰了。
一年多以來,親手斬殺党項人不下八百人的岳飛,在這一戰之後,哭得天昏地暗。
西軍渾渾噩噩的撤走,渾渾噩噩的前往河北,渾渾噩噩的吃飯睡覺喝水,渾渾噩噩的抵達目的地,渾渾噩噩的準備作戰,童貫失去了指揮軍隊的權威和自信,他縮在屋子裏面無論如何都不出來,把指揮權交給了老資格宿將种師中,自己躲在屋子裏面,什麼人都不見。
种師中仰天長嘆,面對徽宗皇帝派來的咄咄逼人的監軍太監,欲哭無淚,他也想退縮,打了那麼多
一百七十九 就這樣,西軍步入了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