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城內人數太多,撤退起來非常慢,現在為止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撤出了城內,張編修讓我來告訴將軍,還請將軍多堅持一些時間,至少讓百姓們全部離開開封城,他會親自率兵釘在城頭,直到百姓們全部撤離。」一個從城內來的人向岳翻報告城內的情況。
岳翻皺皺眉頭,擔憂地看着前線的戰況,他爭取不了多少時間了,真的,他真的爭取不了太多的時間了,金兵數量太多,太過於狂暴,荊棘地根本擋不住他們,關勝已經揮舞着大刀帶兵衝上去了,這一點點短短的時間,是大軍進入了決戰戰場的時間,為此,要付出一名大將的生命和一千名戰士的生命。
岳翻甚至來不及看到關勝的決死一戰,就發現金兵已經沖了過來,大批拒馬立刻被從地上拉起來,突然出現的拒馬給金兵造成了巨大的損傷,他們紛紛迎頭撞上拒馬,摔得頭破血流,死傷慘重,前面的被擋住了摔了一地,後面的剎不住車,又和之前是一樣的慘狀,一時間大批騎兵跌倒在地,或被摔死,或被踩死,比之前更加慘烈。
岳翻揮劍讓大軍發射最後一輪齊射,自由射擊,三段射擊,拋射,你想怎麼射擊就怎麼射擊,我只有一個要求,在近身接戰以前,把所有的弓箭全部射完,一支箭都不要留下來!
瘋了一般的軍隊拼命的放箭,一箭一箭又一箭,弓箭如雨而下,把陷入一片混亂的金兵射的抬不起頭來,大量金兵倒地身亡,摔在地上的不是被踩死就是被射死,金兵的攻勢被遲滯住了!
完顏宗望徹底發瘋了,他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吼叫,瘋狂的吼叫着,瘋狂的衝鋒着,不顧宋軍的箭雨,帶着自己的親衛隊帶頭衝鋒,左臂中了一箭,右臂也中了一箭,他毫不在乎,似乎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衝到了高大的拒馬面前,大吼一聲,舉起了自己的鐵槊,一招之下,高大的拒馬被擊碎,宋軍的拒馬防線終於被突破出了一道口子。
野蠻是一種深藏在血脈里的遺傳因子,無論平時被掩藏的多好,到了該爆發的時候,就一定會爆發,更何況金兵根本就沒有試圖過要掩藏自己的野蠻血脈,所以,完顏宗望開了一個頭,剩下的金兵如同聞到鮮血味道的喪屍一般,嘶吼着爆發出了不屬於人類的力量,將宋軍的拒馬防線徹底摧毀。
岳翻知道最後的時刻終於要來了,護城河再寬再深,也斷然無法阻擋金兵的前進,但是好消息就是,至今為止,金兵還是正面進攻,並沒有試圖兩側迂迴夾擊,宋軍的打擊讓金兵失去了冷靜,金兵只想正面摧毀這支宋軍報仇和發泄,其餘情況並未引起金兵的注意,比如金兵似乎不知道開封城正在進行着有史以來最大的人類逃難性撤離行動。
他們只想正面摧毀宋軍,正面撕裂宋軍,正面把這支宋軍給撕咬得血肉模糊!發泄他們最狂野的怒火!
對於殺紅了眼的人來說,任何攻擊都是可以被選擇性忽略的,岳翻下令軍隊瘋狂的射擊,瘋狂的射擊,一支箭都不要剩的射擊,效果顯然很好,金兵又被射殺了不計其數,而且渾身被插得像刺蝟一樣卻仍然還在奔跑的金兵也有很多。
他們都忘記了生死,都忘記了一切,都忘記了自己的使命。
宋兵殺紅了眼,金兵也殺紅了眼,關勝和他的一千兵馬似乎並沒有給金兵帶來多少損失,即使關勝已經殺得人為血人馬為血馬,即使他身邊只剩下寥寥數十個還在殺敵的戰士,即使岳翻已經淚流滿面不能自已,一切卻還沒有停止,未來仍然在慢慢走來。
關勝戰死了,非常英勇,後來人們打掃戰場的時候,發現關勝拄着自己的戰刀,一膝跪地,一膝撐起,面朝北方,神色安詳,渾身大小傷口數百道,身邊圍着數十具女真兵的屍體……
「宋靖康元年三月十六,江南南路安撫使岳翻麾下統制關勝於東京城下戰死,時金賊十萬來襲,勝繼劉唐之後,以虎賁一千敵之,誓死不退,全軍覆沒,勝獨斬金賊七十二,周身披創二百零九,力竭戰死,後宋帝追贈太尉,武勝軍節度使,贈諡號武成。」
金兵如潮水般湧來,很多金兵已經沒有戰馬,依然瘋狂奔跑着,嘶吼着,似乎沒有看到前面的護城河和頭頂不斷落下的弓矢,他們撲通撲通的跳入護城河,不管會游泳還是不會游泳,甚至當場就有數百金兵被淹死在護城河裏,或者被後面失去理智的同伴踩死在河裏,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