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付的兩家人在一起抱頭痛哭,三個老頭老太太並排躺在牛車上,幾個小輩在後頭紅着眼睛走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家裏出了什麼事,都朝他們露出同情的目光。
;;;「吳管家,沈家人來找朱家人,兩方匯合哭了一陣就座着牛車離開了。」朱家明亮的廳堂里,吳管家用自己帶來的一套新茶具泡了壺茶,身邊一個黑衣的勁裝的男子稟報道。
;;;這個男子與外頭的壯漢不同,身體線條十分流暢,胳膊腿雖然不如他們粗,外人看來卻有股難言的玄妙感。
;;;朱家幾乎所有的舊物都被清出去了,只留下還能用的一些家具和擺件,等到專門的人把整座宅子從裏到外清理一遍,就能迎接新主人入住。
;;;吳管家微微抿了口茶水,笑着說道:「魚兒已經上鈎,那就是時候收網了。」
;;;黑衣男子問道:「吳管家可是有什麼吩咐?」
;;;「你去跟上他們,看看他們到底去了哪裏,不必回來稟報我,直接到表小姐的園子裏向老爺稟報。」
;;;黑衣男子得令,身形輕盈地飛掠而去,單憑腳程沒過一會兒就追上朱婉寧一行人。
;;;「大嫂,鬧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咱們該怎麼辦才好?」劉金桂是一點輒都沒有了,只能詢問朱婉寧。
;;;朱婉寧心神不寧,其餘人又都只知哭罵,壓根沒注意到路邊的隱蔽處,一道身影已經追到了他們的行蹤。
;;;她咬了咬牙,當着兩家人的面,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一股狠厲之色。
;;;「放心,我只是沒想到,張貴居然這麼狠,一時不察被他暗算了。等我緩過勁來,遲早要把咱家的宅子拿回來!」
;;;沈清和張重山兩人忙着百香閣的事,百香閣已經拿回來。首先要做的是把裏面的門鎖都換了,鋪子裏原本的裝潢都毀得差不多,雖然還沒確定接下來的經營方向,但總要丈量鋪子裏外,再去找來木工、泥瓦匠,把壞了或者掉了的地方修好。
;;;兩人忙到天色將暗才從百香閣回家,剛到園子門前,沈清就看見一個面生的黑衣男子候在那裏,一見到張重山出現便走了過來。
;;;「老爺,朱家和沈家人離開夏道村後,坐着牛車來了鎮上……」;;;;她娘家門前的青石板,是她大哥後來鋪的?
;;;朱婉寧震驚地看着面前寬敞的宅子,忽然想起許多她已經遺忘了的事情。
;;;原來的娘家宅子又髒又破。
;;;屋頂的瓦片長了青苔,門框上的木門搖搖欲墜,木板搭成的牆壁用力就用壞掉。整個宅子黑漆漆的,一點光亮也透不進來。
;;;後來,沈老太疼愛大兒子來她家下聘,她就嫁到老沈家去了。
;;;沒過幾年,沈文博被抓去當兵,她擠走張秀娥住進書院。
;;;也就是從那以後,朱家的日子越過越好,老屋翻成了新屋。屋前一下雨就濕漉漉的空地,也鋪上了平整鮮亮的青石板。
;;;這種日子過久了,就連朱婉寧都忘了,就連她腳底下踩的青石板,張重山也是有權收回去的。
;;;住了幾十年的祖宅,忽然來了一群人說收走就收走。
;;;暈倒的朱父幽幽轉醒,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和朱母都是目不識丁的農戶,官府的公文擺在面前他們也看不懂,更加想不通身為主人,為什麼突然就被人趕出了自家宅子。
;;;兩人坐在地上怎麼也不肯走,甚至還揚言誰要把他們趕走,就先從他們的屍體上跨過去的。
;;;吳管家表面上是福隆堂掌柜,誰知道他平時和張重山乾的都是什麼行當?朱家這種撒潑打滾的把戲,吳管家根本不放在眼裏,直接讓身邊的幾個壯漢,把人從青石板上丟了出去。
;;;青石板是加高的,附近一片地方都是窪地,昨天夜裏下了陣雨,雨水積在窪地里,這一片都是爛泥。
;;;朱父朱母非但沒摔傷,還弄了自己滿頭滿臉都是臭烘烘的泥水。
;;;「爹,娘!」朱婉寧一個女人,哪裏是這些壯漢的對手,眼看着爹娘躺在爛泥里,趕緊追上來眼睛都紅了,「你們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