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生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她的手上,她的手凍得通紅,甚至生出了凍瘡。
從他後面改了和殿下見面的時間,便再也沒碰到過這個女子了,本來都快淡忘了,但這猛地一見,顧懷生又記起來了。
他的記性很好。
除了那女子容顏特別美之外,她還有一雙漂亮的手。
他不是手控,但那次唐晏寧買了王嫗的蘋果,伸手去拿的時候,他還是注意她的手了,十指纖細若蔥白,瑩潤有光澤,不似現在,被凍的紅腫,瘡疤遍佈。
他的眉不自覺的皺了皺,隨風吹來有很濃的酒味,不是好酒,是很差的烈酒。
剛剛看到她手中的酒罈子,他就知道了,她應該是醉了,醉的把他當成了神明,只不過他沒解釋,依舊沒說話。
樹底下望着他的女子,突然扔了手裏的酒罈,一下子跪了下去,虔誠的朝他拜了三拜。
語氣帶着期望,「神明,神明,信女有求,信女有求,求您聽完信女的話,求您能達成信女的心愿。」
她以額觸地,姿態特別卑微虔誠,特別能勾起人的……惻隱之心。
忠義侯府守備於顧懷生不是問題,但是這般穿着白衣,肆無忌憚的站在樹上還是惹眼的,他猶豫了瞬,躍了下來。
剛好那女子抬頭,就看着他從樹上,踏着雲,披着月,像是最慈祥的神明,輕輕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白袍,就在她的眼前,近的她觸手可碰。
她抬頭,看呆了。
顧懷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呆呆望着自己的人,眉心不自覺又蹙了蹙。
這大冬天的,這女子不在屋內燃着炭火去歇息,竟然衣衫單薄的在院裏喝酒。
頓了一會兒,他終於出聲了,「你有何願?」
音色清潤的像是泉水叮咚的碰撞,煞是悅耳。
唐晏寧終於反應了過來,語氣急切而期盼,「信女唐晏寧,求大慈大悲的神明救救我的婢女雙兒,她被發賣了,賣給了一個瘸子。」
「信女聽聞那瘸子風評非常不好,且很是殘暴,雙兒跟着那人定不會好過,求您,求您施恩,救救雙兒,救她脫離那人,得享自由,求您保佑她後半生遇到珍惜疼惜她的人,過的能安穩無虞,求您了,求您了……」
她邊說,邊磕頭,頭磕的很賣力,很快,額間染了血色。
看着地上氤氳的血跡,他蹙眉出聲阻止,「不要磕了。」
聽到神明不讓她磕了,唐晏寧立馬就不磕了,非常聽話,生怕做的不好神明就不幫她達成心愿了。
她戰戰兢兢的跪着,低頭不敢看神明。
顧懷生低頭,看她一直跪着,忍不住出聲,「先起來吧。」
唐晏寧搖頭,喃喃道「不能起,求神明要有誠意,不能起來。」
顧懷生莫名不喜看她這麼卑微跪着,下意識想伸手扶她起來,伸了伸指尖,終究又縮了回去,改為蹲了下來,和她在同等高度,莫名問了一句,「你就只有這一個心愿嗎?」
真的遇到了神明,不應該先給自己祈求,求自己擺脫這困境嗎?為什麼先給一個婢女祈求?
他躍下來的時候,大致掃了一眼,這個院落很破敗,屋內沒有亮光,黑乎乎的,周邊也沒有丫鬟婆子,就這女子一人,不知從哪兒討來一壇烈酒,喝的如痴如醉。
他當時也疑惑了一瞬的,她的那個婢女呢,結果聽完她的祈求,他才知道,被發賣了。
聽神明問她還有沒有別的心愿,唐晏寧突然抬起了頭,手一下沒控制住,抓住了他的袖口,「我,我可以多許一個願嗎?」
許太多願,她怕神明覺得她貪心,所以,只求了一個。
顧懷生的目光落在了她紅腫不堪卻緊緊揪着自己衣袖的手上。
他看了看,沒抽回,他是不喜人觸碰的,但是不知為何卻沒拂開眼前這個女子。
許是,她的眼眸太過璀璨了吧?
似那種在幽暗的深淵裏,看到了光明一樣的璀璨,似乎,他就是她的光。
這眸子太期許,太卑微,卑微的讓人無法拂開。
他道「
番外:顧懷生的前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