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復一日,日復一日。
身體雖然在呼喊着疲勞,但身後總是有聲音在呼喊着。
你們還年輕,能拼一拼。
這是你們年輕人的福報,當年我們老一輩,一天奮鬥25個小時。
不奮鬥,哪裏來的房子,車子?老婆?
彩禮錢不得百八十萬,不然哪裏有女孩願意嫁給你?
互聯網、長輩們,輪番的轟炸,一遍又一遍的驅使着這破舊不堪的肉體。
體檢卡上的紅色箭頭已經見怪不怪了,或者說,『李衛』已經是這個辦公室里相對健康的人了。
他很痛苦。
他真的很痛苦。
他想好好吃一頓媽媽做的飯菜,想要好好的從晚上睡到自然醒,想要能夠自由運動奔跑,在鄉間的小道上。
「痛苦嗎?」
周圍有聲音響起:「這是他所承受的痛苦,日復一日的痛苦,日復一日的壓迫,日復一日的,就連那虛無的,殘破的希望,他都知道,這是虛偽的謊言而已。」
「帶着這一份虛無的謊言,支撐起了他前30年的人生...他活着,尚且是痛苦的。」
「只要是活着,他都在痛楚之中。」
而正在體驗這人生的李衛,則是面無表情。
切身實地的感受着這一份痛楚。
「他也想有尊嚴的活着,但是這個世界不允許。」
杜康酒的化身出現在李衛的身旁,他化出的形態不像直播一樣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青年模樣,而是一身布衣,有一種古之文士一樣的感覺。
「誰,不想要有尊嚴的活着呢?他也想啊,無數個向我祈求的人們,他們也想啊。」
「你知道嗎,我的法力能夠吸引痛苦的人靠近,他們能夠借着我的法力化為的『酒』沉入到夢中,在夢中,他們能夠有尊嚴的活着,自由自在的活着,沒有痛苦的活着...」
杜康的話語在循序善誘,似乎,也在誘惑着李衛進入到無垢無淨的醉生夢死之中。
然而,在感受了這青年日復一日的痛苦之後,李衛抬起頭來,淡淡的道。
「那,還能叫活着嗎?」
「沉溺於虛假夢境之中的尊嚴,沉溺於自己世界之中的活着,真的能叫活着?」
話語化作墨色的利刃,切割着這創造出的虛幻夢境。切割着這仿佛無法用法力強行破掉的,接近於無解的幻夢之法。
用水磨工夫也許能破掉這法門,但這樣,反而是杜康酒的勝利了。
是他理念的勝利。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杜康酒怒極反笑:「你是擁有大法力的真人,動輒呼風喚雨,當然不理解,有些人光是活着...」
「就已經拼盡全力了啊。」
此時李衛抬起頭說道。
「分明是你只看到了痛苦的一面罷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為解憂愁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