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下葬,可是四周的人,為什麼表情愉悅?是因為陽光在他們臉上,遮掩了他們的泣容嗎?
盧珃緊緊拉住妹妹的手,她攥的很緊。
盧玉吃痛,就哭着喊姐姐。
盧珃突然大哭起來。四周的人,都驚了下。這個面無表情的少女,哭得悽厲。
有個老太太,親自過來攙扶她。
「嬸祖母。」盧珃哭暈在老太太的懷裏,嬌柔可憐。她生得美艷,像足了她母親。只是那雙眸子,和她母親一樣犀利鋒銳,叫人不喜。
她哭起來,眼眸竟是可憐兮兮,滿眸哀婉,楚楚動人。
「三娘,你莫要傷心了。」嬸祖母心疼勸慰她。
盧珃仍是哭得暈過去。
往後的日子,盧珃在人前柔婉貞淑,性格恬柔文靜;在盧玉面前,她時常面無表情,鋒利的眸子盤算着什麼。
盧玉見她這樣,就會緊緊抱着她的胳膊,靠着她,低聲喊「姐姐」。
盧珃會像撫摸小貓一樣的溫柔手掌,輕輕撫摸盧玉的腦袋。
「玉兒,咱們的繼母要進門了,嬸祖母不同意,嫌棄她身份低微。咱們怎麼辦?」盧珃似自語,輕輕撫摸着懷裏的盧玉,呢喃道。
盧玉茫然無知。
盧氏的幾個房頭尚未分家。內宅婦人,嬸祖母健在,她位高權重,嫁娶之事,自然要嬸祖母點頭。
「......咱們去求嬸祖母。」盧珃淡淡,唇角有個冷笑,「這件事成了,咱們是不是在父親跟前立了一功?」
盧玉不解看着她姐姐。
而後,那個女人果然進門了。
哪怕盧珃不去求,父親也是鐵了心的。只不過。盧珃去求情了,事情變得容易些,少了很多波折,父親非常高興。
繼母進門之後。被父親送到苦寒之地的長兄盧珞終於被調回了太原。
這是父親對盧珃的回報。
長兄回來卻是大發雷霆,他把盧珃案几上的東西,全部拂到了地上,指着盧珃大罵:「你給嬸祖母說,咱們這房不能沒有母親?你哭着求嬸祖母。讓那個女人過門?你忘了娘是怎麼死的?」
盧玉站在一旁,哇的大哭起來,她被嚇到了。
盧珃也很是委屈,淚光點點。
長兄氣得拂袖而去。
盧珃收起她的委屈,淚意斂去,面無表情把地上的東西,一點點撿起來:「他這個莽夫,不足以堪大任。娘從未想過阻止那個女人過門,她只想咱們過得好,大哥能回太原府。
玉兒。咱們做到了,是不是?咱們沒有辜負母親所託,是不是?」
「姐姐,你的手流血了,玉兒害怕......」玉兒哭着道。
盧珃徒手去撿被大哥摔碎的茶盞,劃破了手掌,滿手的血。她看着鮮紅的血,不知如何,突然落下淚來。
她緊緊抱着盧玉,哭道:「誰都靠不住!玉兒。你將來你不會這麼難捱,因為那時候,你就可以依靠我!我靠得住,我就是比男人優越!」
盧玉被她抱得喘不過來氣。
這一切。都是凌青菀夢境裏的事,宛如眼前真的發生過。
凌青菀夢到很多關於盧珃的。
都是盧珃的。
其他的事,凌青菀都不記得,她只記得和盧珃有關的。盧珃一路彷徨,委屈心酸,從不叫苦。她拼了命往前走。
「原來。我夢裏那個叫姐姐的聲音......是我自己!」凌青菀醒來之後,滿面淚痕。
她總是夢到盧珃的事,以為自己就是盧珃。
但是,她夢到的事越來越多,就陡然明白過來:每次夢到盧珃,盧玉都在場。
哪怕盧珃婚事的那場爭吵,盧珃也是很得意的,她並不憤怒,靜靜站在那裏。感到憤怒,想讓眾人閉嘴的,是在旁邊的盧玉。
凌青菀從未沒有單獨夢到過盧珃。
比如盧珃的丈夫,盧珃封后儀式,應該會有印象的。封后,是盧珃最得意的事之一,她後來直接把父親給貶為庶人,讓堂叔接替了她父親,報了宿仇。
盧珃的丈夫,對盧珃並不好,盧珃很憎惡他,應該也會記得,哪怕是不好的。
可是凌青菀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