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合上了門。
已近半夜,言慕安靜地坐到走廊座椅上。
好像就看到了他身上的遍體鱗傷,那些藥如傷口撒鹽一般塗上去,和他緊咬的牙關。
她欠他的是一條命,這一輩子,無以償還。
面前有威嚴寒涼的聲音響起「跟我來。」
言慕緩緩抬頭,眼前站着的人是傅遠山。
不過一天一夜,他面上從未有過的憔悴,清晰可見。
言慕站起身,有些恍惚地跟了過去,進了休息室。
門關上,傅遠山走到沙發邊坐下,手中拐杖一下下敲擊着地面。
那聲音如同言慕預料到他接下來的話一般,讓她心裏分外不安。
他示意她在對面坐,俄而開口,沒有半個字的鋪墊。
「開任何條件,離開他。」
言慕明明心生惶恐,卻仍是抬眸對視着眼前人,輕聲而篤定。
「爸,我回來了,就不走了。」
哪怕都說她不配,她也不走了,腆着這張臉,不走了。
傅遠山聲音里儘是寒意,還有掩不住的一絲焦躁「我弟弟已經進了監獄,毀在你手裏了,我兒子能撿回一條命,也是奇蹟。
我啊,年紀大了,就剩這麼個兒子,放過他吧。」
饒是手掌緊緊攥成一團,仍是止不住的顫慄,她小心翼翼想求得一個機會。
「我跟您保證,以後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會好好愛他。」
愛?呵,她的愛,他傅家還真承受不起。
「他敢為你丟一次命,就也不會吝嗇第二次,頸部動脈受傷,還能生還這種奇蹟絕不是每次都有。
我傅遠山這輩子沒求過人,這一次,我求你放過我兒子,放過我傅家。」
何止是她沒有聽說過他這般說話,他傅遠山商場博弈近四十年,就從未求過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
她的存在,就是他兒子的死劫。
言慕身體微微發抖,做不到無動於衷,卻更做不到妥協。
「對不起,爸,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他。」
傅遠山厲目投射向她,聲音驀然凌冽「我絕不會容忍你留在我兒子身邊。
等孩子生下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定會讓你離開他。」
言慕輕笑,聲音卻異常平靜了下來「如果我離開,只會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親口提出,放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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