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羅漢床邊給太夫人剝桔子的二夫人朝着太夫人微微一笑,太夫人眼睛眯成了彎彎的弦月。
歇了一會,吃過齋飯,大家小憩片刻,徐府的女眷準備到放生池去放生。
有小廝跑進來:「侯爺讓兩位少爺出去見見客。」
「哦!」太夫人奇道,「是哪家的大人?」
「西山大營的柳同知和幾位同僚。」小廝笑道,「聽說侯爺在這裏,特意過來問個安。」
十一娘忙把徐嗣諄和徐嗣誡叫到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兩人都穿得乾淨整齊,手臉白淨,這才讓人服侍着去了徐令宜處。然後又吩咐小丫鬟去通知隨行的管事準備放生的事。
二夫人和五夫人則服侍太夫人梳洗。
大家都收拾妥當,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徐嗣諄和徐嗣誡才回來。
兩人手裏捧了一堆見面禮。
「母親,母親,」徐嗣誡撲到十一娘的懷裏,把什麼金鎖、玉牌給她看,「柳大人誇我聰明。」
徐嗣諄忙拉了他:「順不妄喜,逆不惶餒。你怎麼這樣張揚呢?哪裏像大家子的讀書人!要說,也在等會沒有人的時候說。」
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徐嗣誡紅着臉低下了頭。
太夫人就問徐嗣諄:「你爹爹那裏很多人嗎?」
徐嗣諄點頭,困惑道:「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好大。可爹爹和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就都壓低了聲音說話,好像很怕爹爹一樣。」
太夫人聽着輕輕嘆了口氣。
二夫人忙安慰太夫人:「侯爺這兩年深居簡出,見一面不容易。又都是些老部下,也不好太駁面子。」
「我知道。」太夫人感嘆道,「只是心痛他不易。出來散散心也不得安生。」
十一娘就笑着轉移了話題:「娘,時辰不早了,我們去放生池吧!」又對孩子們道,「有四條紅色的小鯉魚,是專為你們準備的,到時候可記得要親手放到放生池去!」
徐嗣諄、徐嗣誡兩兄弟一聽,雀躍起來,牽了手就往外跑。
貞姐兒想着十一娘要自己看着兩個弟弟的,心中一急,提着裙擺也跟了上去:「諄哥兒、誡哥兒,你們慢些。仔細腳下。」
三人服侍的丫鬟、婆子不敢慢怠,呼拉拉全跟了過去,眼前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被乳娘抱着的歆姐兒就「哇」地哭了起來,衝着徐嗣諄遠去的方向喊着:「哥哥,哥哥……」
乳娘忙哄着她:「我們這就去找少爺、小姐,我們這就去找少爺、小姐……」一面說,一面加緊腳步跟了過去。
太夫人見了呵呵直笑:「這幾個孩子,比他們父親那會還皮!」
說的是嗔怪的話,語氣里卻透着欣慰,臉上更是流露出老大寬慰的笑容來。
二夫人就笑着上前攙了太夫人,一行人簇擁着太夫人去了放生池。
幾個孩子早已圍在了裝紅色鯉魚的水桶旁,交頭接耳地說着話。看見大人過來,喊的喊祖母,喊得喊母親,十分熱鬧,讓人看着心情都跟着明快起來。
小廝就抬着水桶把魚投進放生池。
四濺的水花、活蹦亂跳的魚兒,讓孩子們又一陣聒噪。
放完生,大家走走停停地回了廂房。
太夫人歪在羅漢床的迎枕上和大家說着話:「……出來的時候一心想着要出來,真出來了,還不如在家裏舒服。也不知道是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了呢?還是這人老了看什麼都不稀罕了?」
五夫人和杜媽媽則服侍孩子們喝茶,吃點心。
「天下間的事,多是見面不如聞名。」二夫人笑着搭着太夫人的話,「可要是不去看看,又一心惦記着。所以說,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期間有小丫鬟進來續茶,朝十一娘使眼色。
十一娘不動聲色,喝了幾口茶這才起身:「我出去看看。」
她是家裏的主母,這麼一大家子出來,自然有很多瑣事要處置。
幾人不以為意地應了一聲。
十一娘出了廂房。
迎面看見徐令宜的小廝站在大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