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才十三歲,還小了點。」
紫薇想到十一娘如初蕾般的面孔,還是不放心:「可大太太帶了她來……」
「不帶她來,難道還敲鑼打鼓告訴別人我們去燕京幹什麼的?」
紫薇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邊回到船艙的冬青卻低聲勸着十一娘:「小姐這是怎麼了?您剛才還教訓秋菊來着……怎麼自己去趟那混水呢?」
十一娘氣喘噓噓地躺下,低聲道:「這世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
冬青沒有聽清楚,道:「您說什麼?」
十一娘笑,道:「我說,越是搶得人多,這東西越是珍貴。我不添柴加火的,到時候怎能全身而退。」
冬青聽着更糊塗了,低聲嘟呶:「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上了船就不順……」
十一娘笑笑不理她,翻了身睡覺。
只有睡覺,肚子才覺得不餓……
真希望早點見到羅元娘,快點過關,這樣自己就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了!
這樣的念頭在心裏沒有盤旋兩、三天,她們就到了通州。
那時是酉末,天上烏雲密佈,四周陰暗不明,像要下大雨或是下大雪似的,壓得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路上雖然用徐令宜的名帖消了一場無妄之災,但這個時候,大太太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早早就吩咐掌船的,排隊進碼頭,如果有人要他們相讓,他們讓讓也無妨——反正羅家只是去走親戚,又不趕着進京述職,又不趕着進京販貨……
五娘對大太太的謹小慎微不以為然:「我們讓官家還有個理由,為什麼連商家也讓?」
江媽媽陪着笑:「小姐有所不知,就是那些進京做生意的,背後沒有靠山也是站不住腳的……我們能省一事是一事。」
五娘若有所思:「能在燕京站住腳,豈不是很不簡單?」
「那是!」江媽媽只望大家都不要違了大太太的意思,安安穩穩地和來接船的大爺羅振興匯合,「燕京畢竟是天子腳下,京畿重地……」
等到船靠岸,已是一個時辰以後,嘩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船梯剛搭好,一個穿着玄色披風的高佻男子就跳了上去,急急朝大太太站着的船頭走來。
撐傘的珊瑚眼尖,立刻驚喜地叫道:「大太太,您看,是大爺。」
大太太扶在珊瑚肩頭掂了腳打量:「真的是興哥兒。」
「娘!」來人穿過重重雨幕停在搭了雨篷的船頭,「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大太太忙上前將人扶了起來,她身後的丫鬟媳婦婆子齊齊蹲下福身:「大爺!」
來人起身,就笑着朝人群喊了一聲「許媽媽」。
許媽媽已是熱淚盈眶,又蹲下去深深行了一個福禮,有些激動地喊了聲「大爺」。
那邊大太太已迫不及待地和兒子說起話來:「這麼大的雨,你在客棧里等就是,幹嘛巴巴地跑來。要是淋病了可怎麼好?庥哥還好吧?你們在燕京吃住可習慣?」
「母親不用擔心,兒子一切安好。庥哥兒也好……」
他們母子絮叨着,全船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羅家大爺羅振興的身上。
十一娘也不例外。
她回羅家的時候,羅振興早已搬到了外院的鏑鳴院居住,她們見面的次數細細數來用不完一隻手。最後一次,是前年三十的祭祖。他輕裘錦衣站在羅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接過大太太遞給他的各種祭品小心擺好,英俊的面容在晨光中透着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寧靜與明朗……可今日再見,羅振興已不是她印象中的形象——他的目光溫和,舉止大方,秀雅的眉宇間隱隱有了剛毅。就像一個少年,終於成長為了一個男子。
十一娘暗暗吃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羅振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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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的運河貫通南北,通州是終點。那裏不僅有各式的客棧,還有裝飾豪華的驛站。不管走到哪裏,都人頭攢動,馬嘶車沓。
羅家住進了一家不太起眼的中等客棧,包了西半邊的跨院。陪着大太太的羅振興有些不安地解釋:「開了春,進京述職
第24章 燕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