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男人着了一分柔弱。這一抹柔弱就好像將人從天邊拉到近前,給了窺視者一個接近的突破口,只叫人升起貪念,更一發不可收拾。
忽然,男人睜開眼睛。
那是半晚時刻夕陽徹底西沉將進黑夜的色澤,天地黑白交融一瞬的渾沌深邃。
狹長的眼睛配以密長睫毛的眼型,朦朧淺色的光影交錯下比女人更嫵媚動人。可是沒有人會這樣想,哪怕睜開眼後的男人容貌更奪目到極點,這雙眼睛裏面的神采卻刀鋒一樣的銳利,鋒利得仿佛多瞧一眼都會被颳得偏題鱗傷。
而睜開眼後的男人氣質也渾然一變,那股不容侵犯的壓迫力叫人不敢直視他的相貌。
哪怕是跟在男人手下做事好幾年了的阮亞,到了現在依舊會為男人的氣勢所攝。
她垂下眼睛,沒有和男人對視,視線放低就看到男人垂放在腿上,戴着手套的修長手指。
「什麼事。」
頭頂傳來的問話,沒有情緒起伏,語調卻優美令人挑不出一點錯。
阮亞猶豫了一秒。
她並不想拿那件無聊的事來打擾男人稀少的休息時間。
日程表裏再過兩小時,男人便又要返回之前離開的古堡參加晚宴舞會。
按照正常最便利的安排,談判結束後就該讓男人在古堡主人安排的客房休息。
可是阮亞知道男人的習慣——哪怕時間再緊迫,也不喜歡在陌生的環境裏休息。
從這裏返回男人的住所需要二十分鐘,去晚宴再過來的車程,留給男人休息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
她並不想給這一個小時裏的男人帶來不愉快。
然而阮亞私心再不願意,在猶豫一秒後依舊公事公辦的向男人交代「小姐那邊出了點問題。」
阮亞道「前天小姐帶領藍鯨俱樂部在國內文娛乙聯熱身秀將兩支隊伍打敗,在網上引發熱議。因為是正面向所以我沒有處理,可是昨晚開始有人開始放小姐的黑料,我發現後給xenogenic發了訂單處理。」
這是她一貫的操作,早已熟練到不能再熟練。
一直以來都沒有出現過問題。
阮亞低聲道「在剛剛不久我才發現事情沒有解決,xenogenic拒絕了訂單。」
「我很抱歉,boss。」
「這是我的失誤。」
阮亞垂着頭,額前劉海的陰影擋住她的眉眼。
她承認帶了私人情緒,才會在辦理這件事情上不夠細心,沒有在給xenogenic發去訂單後確定對方接單狀態。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xenogenic會拒絕訂單,畢竟他們合作了那麼多次,以往伽螢的網上問題都是交給對方,而對方也從未拒絕過。
兩國的時間差以及網絡消息的延遲,也讓阮亞沒能第一時間監控事態發展的變化。
「阮亞。」
伽藍說。
「你本可以不用失誤。」
華麗而冷淡的嗓音,利劍一樣直刺阮亞,她垂放在兩側的手握緊。
「是,我很抱歉。」阮亞再次低聲說,嗓子有些啞。
一切的理由都不是理由,一切的所謂外在因素都是她給自己找的藉口。
她自以為是的自欺欺人,卻被眼前的男人一句話輕鬆撕裂。
她是阮亞,能做到伽總身邊首席秘書位置,只要真正用心了,不可能出現這種兒戲一樣的失誤。
一直合作的xenogenic一反常理的拒絕訂單了又怎麼樣,只要她當時及時作出反應,一樣可以聯繫到其他黑客處理好國內伽螢的問題。
車內安靜得厲害。
阮亞低着頭,「我回去會儘快處理。」
伽藍轉頭看向車窗外。
外面是燈火輝煌的夜晚,上方的月亮大半掩蓋在灰白的烏雲里。
快下雨了。
現在國內應該是白天。
不知道天氣怎麼樣。
伽藍斂眼,側臉看去又長又密的睫毛打下朦朧的陰影。
腦海里莫名間響起一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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