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嘴裏出來的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本,誠王是不太滿意成親這般倉促的,之前納徐妃的時候就是為了孝仁皇后沖喜,如今正妃還衝喜。
而且,若是這個時候昌隆帝有個萬一,正妃不比妾室,夫婦二人必定遭人非議。但蕭揚歡道,「之前皇祖母的懿旨出來的遲了,您憑白擔上一個不孝的罪名。如今這樁婚事來的湊巧,不如全了您對皇祖父的一番孝心。這樣一來,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說罷又將娉禮單子交給誠王看。
「事情是兒臣和淑妃並賢妃娘娘想出來的,前幾日寧王叔一派的官員是如何囂張,您也看在眼中的,這也是無奈之舉。只是累的四姨母名聲上不大好聽,故而這娉禮是比着當年母妃下聘的單子來的。」蕭揚歡言笑晏晏道。
誠王接過單子,上頭的娉禮的確比親王娶親的娉禮單子厚了不少,思忖片刻後,倒也答應了下來。
十日後,誠王妃謝氏正式進門。
五日後,昌隆帝病情反覆。
二月中旬,昌隆帝身子越發不好,蕭揚歡也不敢將一雙弟妹往啟元殿領,吩咐嬤嬤們和崔良媛照看好。
寧王一直禁足府內,又一次誠王主持的朝會上,朝臣們再次因一點小事起了爭執。
消息送到啟元殿的時候,昌隆帝把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藥,吐了出來。淑妃連忙傳太醫,被昌隆帝制止,「傳二品以上大臣覲見。」
淑妃含淚出去傳話,囑咐蕭揚歡進殿照顧,她推開寢殿的門,雕花漆木們發出衰敗的吱呀聲,在空蕩的殿內,迴響不停。
「阿難,這幾日,朕老是夢見你父親和你祖母。」昌隆帝躺在床上面色灰敗,聲音細微的幾乎聽不見。
但蕭揚歡跪坐在腳踏上,聽得十分留心,「祖母可是皇祖父記憶中的樣子?」
昌隆帝目露懷念之色,「是一模一樣,膽大灑脫,敢作敢為。只是可惜了,她去的那樣早,太子也去的那樣早。」
蕭揚歡扯了扯嘴角,昌隆帝果然是知道的,她漫不經心的問道,「皇祖父傳喚朝臣來,是要立四皇叔為太子麼?五皇叔呢,他還一直禁足府中,連四皇叔的婚宴都沒有參加。」
「都是朕的兒子,都要安排好!」昌隆帝很是疲憊,只是強撐着精神,眯眼看着福全將國璽一應物件帶進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忽而握住了蕭揚歡的手,「若你為兒郎,朕何必這樣猶豫不決!朕已經對不住他們母子,令他們早夭!」
蕭揚歡下意識的捏緊了手指,不解的喊道,「阿爺?」
回應她的是昌隆帝一陣急促的咳嗽,彼時,窗外有簌簌風聲。兩項交加,如泣如訴。片刻後,風止,昌隆帝的咳嗽聲漸漸停止,再無聲響。
蕭揚歡沒由來的一陣心慌,福全下意識的喊了一聲,「皇上?」
死一樣的寂靜。
蕭揚歡屏住呼吸,顫抖着伸出手往昌隆帝的鼻息間探了探,冰涼一片,如同她的心一樣。
福全正欲痛呼,蕭揚歡回頭低聲呵斥道,「閉嘴,馬上準備筆墨還有炭盆。」
福全好似想起了什麼,但蕭揚歡神情太過猙獰,他一時被唬住,立馬照辦。筆墨都有,而炭盆因為昌隆帝病重,二月里天氣尚算不得暖和,故而寢殿中還燃着銀絲碳。
一炷香之後,殿外腳音不斷,蕭揚歡定了定心神,跪在腳踏前,握住昌隆帝已經冰涼的手,發出悲切的嘶喊聲,「阿爺!」
福全公公立馬朝外大喊,「皇上駕崩了!」
殿外腳步聲一頓,接着匆匆進來,俱是哭道一片,誠王上前,匍匐哀嚎不止。
小半個時辰後,資格最老的勇王問道,「卻不知皇上駕崩前可留下什麼話來,家國無主,臣等驚慌!」
眾人哭聲一頓,淑妃也反應過來,昌隆帝還沒有立下皇嗣!
蕭揚歡這才從腳踏上歪着身子站了起來,抽抽噎噎道,「皇祖父病前曾拿出一封詔書,令福全公公和本宮加蓋國璽,原是想等着眾人來了再當眾宣讀。哪裏知道皇祖父未曾等到諸位!」
話音落地,不管在場諸人是真心還是假意,都哭出了聲。
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