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要嫁人出閣,這女孩家的東西,你總該會一些吧!別的不說,你看璃兒,雖說從小驕慣,女孩家的事情卻是樣樣都精通,那繡出來的花,蝴蝶都能落到上面,又會彈琴,舞姿更是優美。不是母親愛嘮叨,你就不能在這上面下下功夫。什么子曰詩云之類的,會的再多,也不能當官,什麼用啊!」
「是!」鄧綏答應了一聲,眼睛看了一眼母親,眼睛骨碌碌的轉了轉,笑嘻嘻地道:「母親,綏兒還小,再大些學也來得及!」
「胡說,這都是打小就練的功夫,哪能現去學。若是將來繡出來的東西,蝴蝶像蒼蠅,蓮花像麵餅,還不丟死個人。」說到這兒也覺得可笑,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又道:「我已和你祖母說了,她也同意,從今天開始,你不必去書房與哥哥們一起讀書了,就在我這裏隨我學習繡花。我已找了師父教你彈琴習舞,但願你入宮之前,能學得好樣。」
「入宮?」鄧綏一愣,剛想要問,陰氏又打斷了她,喚道:「來人,給小姐拿花樣和針線來!」
鄧綏小聲問道:「母親,我如果繡得好了,可不可以回書房讀書?」
陰氏一愣,故意板着臉道:「好,你若繡得有模有樣,趕上我的繡品,母親便答應你!」
鄧綏眼睛一亮,「母親說話可要算話,綏兒一定會努力的。」
陰氏笑着點頭,便教她如何選擇繡稿,選擇面料底料。如何按照圖案的顏色進行配線,針腳排列,線的疏密等。母親教女兒,自是教得十分耐心,仔細,綏兒又聰穎好學,一會的功夫,便自己開始繡了起來。
不一會,祖母那邊來傳飯,陰氏便帶了綏兒去正房,路上綏兒小聲問道:「母親,你說的讓綏兒入宮是怎麼回事?」
陰氏看了一眼絕艷美麗的綏兒,心裏帶着十二分的滿意,柔聲說道:「綏兒,這事,自你出生就定了下來,我們祖上的陰氏麗華,便是光武帝的皇后,自此凡是女孩家必入宮選秀,母親當年不喜入宮,家裏又不缺這榮華富貴,便隨了我的性子,嫁了你父親。」
她頓了頓,理了理微風中吹散的髮絲,看着夕陽最後剩下的一縷光線,嘆了口氣道:「鄧家雖是高官如雲,女孩家卻是少之又少,除了你,便只有一個女孩,是你伯父家的孩子,也早早夭折了。所以,你從生下來,祖母便定下你必入宮的這話。明年,新帝滿十四歲了,宮中便會有一次初選,我的綏兒如此美貌,選上,自是無疑的了。所以母親見你每天只知讀書,不做女工,便着急了起來。想來,也沒有多少日子了,已入了秋,再過幾個月,過了正月,就該備選了。」
鄧綏低了頭,手裏摸着腰間一直從不離身的玉佩,依然觸手冰冷。臉上略顯得蒼白,神情也倏然間黯淡了下來,說道:「綏兒是家裏永保昌盛的籌碼。」
陰氏吃驚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垂下了眼瞼,說道:「綏兒,也不能這麼說,你一個女孩家,入了宮,享受榮華,受人尊崇,豈不是好,父母總有一天會老。你再看這多事之秋,哪個大臣,那個王爺能永遠不衰不敗,幾家能榮寵不變?你父親從小便認為你非常人,總是有意的教導你,希望你將來可以靠智慧在宮中立於不敗之地。這是做父母的一片苦心,你總該知道。」
「綏兒明白,綏兒聽話就是了。」鄧綏忽覺眼中湧上來一汪淚水,隨即硬生生的咽下,想起劉慶那清瘦的身影,心中忽覺一陣絞痛。自己一直以為,當時他的一番表白,日後,自己定做了他的堂下婦,如今,若是入了宮,自己這幾年的小小心思,又有誰知道?但是父母之命,不可違,她又是自小就懂得的道理。頓覺心神不定,冷了心,灰了意,身子越發軟弱,總連步子都懶得移動了。
陰氏見她停了下來,回頭見她蒼白了小臉,竟沒有一絲血色,不覺一愣,一雙美目,也少了平時的靈動,微覺詫異,喚道:「綏兒,你身子不適嗎?」
鄧綏靜默了一會,淡然笑道:「沒事的母親,綏兒只是感到夜風有些涼。」
陰氏心疼道:「瞧瞧,還是我做母親的粗心,去,快去給小姐取一件披風來。」
身邊的侍女跑遠了,鄧綏輕輕一笑,沉默了一會,搖一搖頭,似乎要將劉慶的身影從心中抹去,「母親不必擔心,綏兒身體還好,不妨事的。」
七天後,綏兒拿着自己繡的梅花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