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小雲寒半是期待半是懷疑地問。
小雲寒雖然自小不在顏珊儀身邊長大,也極少見到她,但面對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親近,況且別人都有溫柔的母妃,他自然也是渴望的。
「當然是真的。」
小雲寒聽了她的法子,晚上的時候就噔噔噔跑到了顏珊儀的寢宮,彼時宮女正在上菜,他就到了她的膝邊,扯了扯她的裙角。
「母妃…」
顏珊儀見他還是怯弱的樣子,就皺了皺眉。
小雲寒看了一眼遠處的宮女,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彎了彎唇,眼睛像個月牙一樣,輕淺地笑了一下「母妃,我想和你一起吃飯。」
顏珊儀勉強滿意,「這才乖,以後記得要笑,你父皇才會喜歡你,母妃也才會陪你吃飯,知道了嗎?」
小雲寒點了點頭。
「知道了嗎?」顏珊儀又問了一遍。
小雲寒才笑了一下「知道了。」
這一晚,顏珊儀面色溫柔地和他同桌吃飯,就像他曾經見過別人的那樣,小雲寒特別開心,席間多笑了幾次,還得到了她的稱讚。
自此以後,顏珊儀有了教導他的方法,只要他不聽話,她就冷臉不管他,等他自己找上來。小雲寒也有了親近母妃的辦法,只要在母妃面前笑,母妃就會對他好。
只是一旦遇見景陽帝,小雲寒還是下意識的低頭,顏珊儀嫌他不爭氣,也不願意帶他出門。
身邊的小宮女見此就會適宜的告訴他該怎麼做,小雲寒一一記着,每天都笑對他人,漸漸地,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顏珊儀感覺很欣慰,對他的態度也變得很溫柔耐心。
十年一晃而過,景陽帝為皇子們都開闢了新宮殿,雲寒也離開了凝花宮,到了屬於自己的宮殿中。
跟着雲寒去往宮中的宮女太監都對他讚不絕口,逢人就道自己的主子脾氣溫和,特別好伺候,別宮的人都羨慕不已。
隨着景陽帝一天天對雲寒的看重,顏珊儀也水漲船高,在後宮中風頭無二,是名副其實的四妃之首。
可進宮十幾年了,顏珊儀的花容月貌也逐漸老去,留得住景陽帝的也只剩下她溫柔體貼的性子了。也因此她變得很依賴雲寒,總是讓雲寒去景陽帝面前露臉,以維持自己的寵愛。
「母妃放心,父皇心裏始終都是有你的。」雲寒語氣溫和,像是顏珊儀最寬厚的臂膀,可以為她遮風擋雨。
「小六,母妃不求別的,只要你能好好的,母妃就安心了。」
「好。」
雲寒笑得無懈可擊,心卻千瘡百孔。
他的好母妃,自始至終心裏只有父皇一個人,他這個親生的兒子,也不過是她爭寵的工具而已。
回到自己宮中,雲寒的笑容淺淡下來。
夜深時,他坐在寢殿中,屋內燈火通明,他卻覺得很空很靜。
雲寒不喜歡人守夜,但也不喜歡空曠的屋子。
他起身向着偏殿去,那裏也是寂靜一片,他熟練的翻開床板,順着樓梯走了下去。
這是一條很長很黑的路,雲寒走在裏面卻覺得格外舒坦,不知走了有多久,他才到了盡頭。
推開門,裏面是一間極小的屋子,只有一張床和一些書。
在這狹窄的空間中,雲寒點起了蠟燭,然後靜靜地坐着看書。
四周靜的可怕,雲寒雖是面無表情的,內心卻感到很舒服。他倚靠着牆壁,輕輕扯了扯嘴角,然後裹上被子睡了。
第二日,他睜開眼睛,又是嫻熟地整理好了床和書,然後推開門又走了回去。
從床下出來的時候,雲寒立刻換上了一副溫和的表情,他走回正殿才召來了太監伺候梳洗。
沒有人知道雲寒有這樣的怪癖,連顏珊儀也不知道。
從前雲寒還沒有搬出凝花宮的時候,是一整夜都睡不着的,只能靠在角落裏靜靜地等待天亮,那時候的他即使再困也不敢閉眼,即使再開心,臉上都不會有笑容。
不過現在的他,夜晚裏有了自己孤獨的角落,白天他就能對所有人都笑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