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狼狽?」
寶玉施施然地道。
黑夜中,忽然似乎多了些什麼未知的東西在肉眼不可見之處沉悶的呼吸着,與寶玉的沉穩從容恰巧渾然天成的相呼應。
寶玉面前那人的竹笠緩緩的又垂了下來,其聲冷冽似自極遙的地方傳來:
「原來,你是在拖延時間!」
寶玉動了動嘴角,勾勒出一個邪魅的微笑。
「你發覺得還不算太遲。」
話音一落,那人已遽然出手,其速迅捷無比,目標直指寶玉的前胸,看那陰柔卻凶厲之勢,竟直欲將面前這個漂亮,優雅,憂悒的年輕人一擊置於死地!
黑夜裏忽然漾起了一陣暗涌也似的波紋,層層疊疊的擁向這人的背後,一瞬間,四下里的星光月光燈光,蟲鳴鳥叫似乎都為之一斷後再續!寶玉身前的空氣立刻發出粉身碎骨的尖利嘶響,狂烈的氣流令人不得不一霎眼。
……然而一霎眼之後,那個出手的神秘人已似蒸發在空氣中了一般。
寶玉面上露出關懷之色,眉心中的朱痣亮然的羞辱着四下里隱約的燈火,他將手按在了身前那個佝僂黑色身影肩頭。
「你不礙事吧?」
焦大空洞的嗆咳了兩聲恨恨地道:
「這廝好奸詐,佯向少爺你出手,實際是轉身過來與我對了一掌藉機逃遁!」
焦大說這句話的時候,先前是乾澀嘶啞,後來慢慢流暢,說到「遁」字的時候,已然恢復如常,這兩人聯合起來,無論是自療還是攻敵都是神速無比,也難怪得大羅教對他們如此忌憚。
寶玉看着眼前深邃的黑暗從容一笑:
「他的反應本就在我意料之中,照目前的情勢來看,留着這名一直都隱而不露的神秘聖女的親信的性命要比殺了他好,大羅教中爭權斗利的局面越亂越複雜,對我們就越有利!」
「何況,」寶玉微笑道,「這人也中了你一爪,雖然只是右手被創,但也絕對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化解的。似乎對於上次在金陵中你一爪的大羅教長老,他們至今還是拿他的傷勢束手無策。」
焦大卻有些擔心地道:
「那麼關於柳夢這女人的事情,少爺當然不會去踏入那陷阱了?」
寶玉眼裏閃動着難以捉摸的神色,也不說話,微微的搖了搖頭。
……………………
五日後,這一行浩浩蕩蕩的人馬終於抵達了承德。此處一片平野,遠山有着柔和的曲線,優美流暢。透過一點點朦朧的自泥土中蒸發出來的水霧,山竟是淡淡的。
寶玉站在一個小山坡上勒馬四望,只見四下里綠葉繁華,花莖細細高挑,嬌嫩清秀,使得四周的風都清甜了起來。眼光似一層金紗,輕柔的灑在了花上。遠處的農舍旁,有個佝僂的農人正在揮鋤。
在寶玉的身後,一列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威嚴車隊仿佛自地平線上延伸出來似的,還帶了一股無窮無盡的龐然氣勢。
此處,便是承德。
面對如此美景,寶玉的腦海中,還是盤旋着許多揮之不去的疑問:
「木華黎與雍正的秘密協議究竟是什麼?此等看似天賜的良機,其實又是不是一個陷阱?皇位之爭撲朔迷離,二皇子深沉謀劃不在自己之下,是否從此便死心塌地的依附於他?柳夢移情於羅洪川,兩人的關係究竟發生到了什麼程度?京中諸女是否安好?邸報上寫着,偽蜀軍隊正在向劍門,綿陽一帶集結,諸葛亮,劉備是否會趁機進軍中原分上一杯羹?」
這種種不能不解,不得不解的千頭萬緒交錯盤踞在腦海中,饒是聰慧若寶玉不禁長嘆一聲,凝眸長天。
正當此時,他卻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經過了極力修飾卻還是被他一眼認出來了的人。
蘇小小。
她頭上包了一張白花翠底的頭巾,身形還是那麼娉娉婷婷的被裹在一件寬大的文士袍中,看上去纖弱得惹人憐愛。
而納蘭容若面色鐵青的大步跟着她,兩人行入了旁邊的花樹從中。寶玉好奇之心大生,心念微動,也無聲無息的潛了過去。
只可惜寶玉的顧忌太多,又是光天化日之下,等他成功潛近過去的時候,蘇小小已悽然行了出來,寶玉只來得及看清那雙煙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