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看到跪在很遠地下的人。
穿的是杏色衣衫,烏髮高挽,攢着兩隻珠釵正隨着她的叩首顫動。
烏髮!
烏髮!
皇帝猛地坐正身子,隨手撈起一個奏章舉在眼前。
大殿裏又陷入一片安靜。
齊悅跪在地上有些納悶,但又釋然。
這種你進來了領導只當沒看見來表達不滿的事見得多了。
她便也不再說話,老實的跪着。
有大臣悄悄的抬眼皮看了眼皇帝,見皇帝竟然在看奏章,便也自然領會這是皇帝故意要給這女人難堪,大家便都又垂下眼一動不動了。
奏章後的皇帝這一轉念已經將所有的事串聯起來了。
永慶府,齊娘子!
永慶府,定西候世子夫人!
千金堂齊月娘!
定西候世子夫人月娘!
是一位鄉下大夫治好的…
那女人從李家的正門施然而出…
救命之恩,可不是當得起…
周茂春找到了齊娘子…
周茂春認了義女…
娘了個腿的!亂七八糟的搞什麼!皇帝啪的將奏章砸在桌子上。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大家嚇的抖了抖。
齊悅也忙跪好。
「說!」皇帝咬牙說道。
說什麼?
誰說?
眾人愣了下。
這邊齊悅卻已經開口了。
「民婦帶弟子一人侍女兩人護衛四人於年前赴漠北尋親,因為接診傷兵與張掖衛城軍醫起衝突,意氣之下赴戰事前參與傷兵救治,親眼見戰事慘烈,傷兵悽苦,便決定盡醫者本分,後民婦所屬永慶府千金堂二十四人趕到,民婦與其商議傷兵救治。最終組成外科裹敷護士戰地分隊,因戰地救治與往日接診治療不同,為避免臨時慌亂,所以請衛城官兵協助,進行了六次事先演習,後赴邊關沿路共參與四次戰場救治。」
清朗急緩得宜的女聲在大殿裏響起。
在場的人再次愣了下。
就連皇帝也面色微微凝神。
他是說讓這女人說,一般來說,這時候不是該說自己有罪,怎麼後悔。然後請陛下喜怒之類的…廢話嗎?
這女人說的話,短短的一段話竟然是…如此的條理清晰又因有果有數有據…
「…此事皆是民婦先與軍醫意氣之爭而起,後又因醫者本心不得棄,並非故意無理取鬧,更不敢以兵將為嬉。周茂春周大人曾多次勸阻,但民婦一意孤行不聽,戰地救治時間緊任務重…咳…是民婦短短時日要培訓弟子,又要準備大量的醫藥用品,未盡上報通秉請示,因為民婦救治之法與往日慣用軍醫救治不同,引起眾人質疑不解。是民婦之錯,但民婦絕不敢以兵將為嬉,延誤軍機,請陛下明察。」
她一口氣說完。再次叩頭俯身在地。
很好,短短兩段話,就把這事推到誤會上去了,且自己負全責。
大臣們暗自點頭。
看來這女人背後的高人很厲害!
齊悅伏在地上說話時不覺得怎麼樣。說完了心砰砰跳的厲害。
這就跟跟院長等人匯報工作,少說廢話。不提苦勞委屈,捨棄假大空,先開門見山列數據說過程,這樣才能為自己的科室爭取更多的利益。
但願這個皇帝能習慣這種匯報方式。
這不是挺能說的,裝什麼啞巴。
皇帝看着地上俯身的女人,暗自哼了聲。
不過…
他的神色陰沉幾分。
「依你這麼說,這些奏章彈劾,都是他們蠢笨誤會你了?」他陰惻惻說道。
這皇帝說話可真是…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方才一個字沒聽出來,這時候這一句話聽起來…
齊悅心裏微微訝異,但是絕對不敢抬頭看。
「民婦不敢,只是術業有專攻,外門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她說道。
皇帝一聲冷笑,將面前的奏章拿起來在龍案上摔打的啪啪響。
「你說的門道倒挺熱鬧,朕這個外行聽的也挺熱鬧。」他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