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雍王呢?」
眾人再次起鬨。
劉錚繼續。
「束縕宵行十里強。挑得衣囊,拋了詩囊。天寒路滑馬蹄僵,元是雍郎,來送謝郎。酒酣耳熱說文章。驚倒鄰牆,推倒胡床。旁觀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雍王臉色大變。
魏王眼中精光一閃。
這雍王年少之時,也極富有才名,而後好似開始墮落,貪圖享受……
實則那漢中之地,乃是幾州通衢,兵家必爭。
雍王在夾縫中生存,已是不易。若他太過鋒芒畢露,必會遭到別人聯合毒打。他只能跳起衣囊,撂下詩囊,慢慢從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變成了到處討好求饒的昏庸王爺……
這首詩本是朋友相送。
被劉錚稍作修改,卻變成了一個昏庸的雍王,在告別曾經自己的年少輕狂……
最後一句,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更是將雍王這些年的心境變遷,敘說得淋漓盡致,相當到位。
人生無奈,即使背負皇室名號,又能如何?
「好!」
「好詩!」
「雍王這些年,不容易啊……」
「是啊!」
雍王深深一揖,默然不語。
「我呢?我呢?」
這下,所有人都好奇了起來。
「少聞雞聲眠,老聽雞聲起。千古萬代人,消磨數聲里!」
「那蜀王呢?」
「門庭清妙即禪關,枉費黃金去買山。只要心光如滿月,在家還比出家閒。」
「好!」
「鄭將軍呢?」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全場氣氛熱烈,推杯換盞。
劉錚轉了一圈,愣是一杯酒都沒有喝。
最後在遇到陳平,白崖刺史張成江的時候,他才哈哈大笑,連舉兩樽,以示自己的輕蔑之一,然後揚長而去。
「這……」
「太過分了!」
「狂妄至極!」
陳平和張成江的臉色,都變成了豬肝色。
……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回住處的時候,那白崖軍的三個人,也跟了上來。杜彪笑得暢快無比。
楊柯也忍不住讚嘆劉錚之才。
劉錚今天也沒時間多和這剛回來的大當家衛邵交流,這下終於有了機會,三人攜手回到白崖宮,衛邵着人拿來幾碗醒酒湯,這才笑呵呵看着劉錚:「人說公子大才,初時衛邵心有存疑,今日一見,才知流言不假,甚至不及公子萬一啊!」
劉錚連稱不敢。
衛邵一臉真摯:「劉公子率軍援我白崖軍,情真意切,衛邵今日不便道謝,公子當要海涵!」
說着便長身而起,一揖到底。
劉錚也趕忙起身,苦笑道:「大當家的折煞小子了,銀州大軍雖在,但看此時城外,各路大軍互有掣肘,劉錚也幫不上什麼大忙啊。」
衛邵哈哈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白崖軍身陷囹圄,當是萬物發展規律,勿怪他人。是我幾兄弟,始終無法脫身而出。」
劉錚道:「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裏白沙堤。身在其位,幾人能灑脫離去?」
衛邵一愣,旋即大笑:「好好,好一個亂花漸欲迷人眼!是啊,我們這幫兄弟,實在是窮怕了,這日進斗金的誘惑,誰又能抵禦?幾次想放下這一切,但幾次又在想,再撈一趣÷閣,再撈一趣÷閣,哈哈哈,讓劉公子笑話了!」
劉錚苦笑。
這並沒什麼可笑話的,自古以來的人,哪個不是這樣?
倒是這衛邵的灑脫,果然有着一身的江湖氣。
劉錚笑道:「若有魏王幫襯,未必過不去。」
衛邵自嘲道:「自古以來,狡兔死走狗烹,誰能幫襯誰呢?
第151章 詩評天下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