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身後和四周,確定沒有人在注意她,便打算按照寧雲的吩咐折回廚房的小院子裏去。
誰知道她才邁出一步,吱呀一聲,紅扉窗應聲而開。
碧影紗被風吹起,飛揚在半空,朦朦朧朧的罩着雪花,別有一番美感。
三老爺一身青色的直襟,風吹過,衣袂飛舞,因為是將領出身,神情或多或少含有幾分的煞氣。
沉着臉,擰着眉,抿着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且,好巧不巧,他就站在了窗戶口。
繽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偷偷的蹲在了不遠處的窗沿下,留神打聽。
她不敢靠的太近,也不敢靠的遠,只得在心中念佛,保佑自己不被發現。
只聽史鼐悠然說道:「三弟你這就是你的想法?真是可笑,天真至極。」
他說話,是刻意的壓低了聲音。
史鼎長嘆一聲,道:「東方發明就算再像鸞鳥,也不是鳳凰,就是給披上那一層衣服,也不過都是裝出來的幾分儀態。你想把注下在她的身上,也得考慮考慮後果。」
話里話外,有幾分鄙夷在其中,就連繽蘭也能聽得出來。
「真不真,假不假的,這都是無所謂的事情,最後誰在位子上,才是正經的大事,那些無關緊要的,就是想來也是無益。」史鼐說道。
「你不懂這個道理嗎?」史鼎回身,「如今這時候,你也不是不知道,風頭正緊,下了注,可是一條路走到黑,撞了南牆,也不能回頭。」
「贏了便罷,若是押錯了呢?」
繽蘭心中一顫。
「我只勸你一句,良禽擇木而棲。」史鼐道,語氣帶有斬釘截鐵般的堅決,「四王八公俱為一體,一直都是。誰手裏有兵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誰手裏握有着權勢。」
史鼎沉默了片刻。
「讓我再想想,二哥,無論如何,聽我一句,你所認為的良木,不是你所認為的梧桐。甄家如今錦上添花,誰知道後來會如何?」
「史家這麼多人口,你就算是為母親想,也得三思而後行。」
史鼐嗤之以鼻,「畏首畏尾,虧得你還是武將。」
繽蘭聽着對話,有幾分的心驚膽顫,連腿都在不自覺的打晃。
她掐着時辰,好不容易挨到了時候,連忙起身走人。
她走的步子急,一不留神把樹上的烏鴉驚了起來,嘎一聲,展翅高飛,驟然間撕裂了寧靜。
史鼎是武將出身,耳聰目明,這一聲一出,馬上就探出頭去,高聲喝道:「誰?」
回應他這聲喝問的,卻是顫悠悠一節枯枝落下,啪的一聲,薄薄的積雪紛飛,混入天空,渾然一體。
史鼎手上鮮血無數,此時突然有幾分的膽寒。
他有些迷信,尤其是篤信徵兆一說。
這莫不是預兆?
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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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竹得了蘭雲的吩咐,正要往廚房走去,誰知道迎面就遇到了繽蘭。
「繽蘭?你怎麼在這裏?」綺竹連忙叫住了繽蘭。
繽蘭臉色發白,有些喘不上氣的說道:「哦,三姑娘吩咐我去跟廚房說說今天中午想吃的東西。」
綺竹笑道:「你看,這可不是巧了?」
但是心底有幾分疑惑。
瞧這來的方向,不像是從三姑娘的住處出來的。
她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通,拉着繽蘭往廚房裏走去。
綺竹把蘭雲交代的菜色吩咐給了劉嫂子,便讓了開去,好讓繽蘭交代寧雲吩咐下去的菜色。
繽蘭機械式的把寧雲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她現在想的是史鼎說的話。
而且這些話的由來都是沒頭沒腦,但是卻讓人膽寒。
想不通,頭疼。
綺竹敏銳的觀察到了繽蘭的異樣,卻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
她們都是大戶人家的丫鬟,早早就學會了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該知道,什麼不該知道。
兩人就這樣一路沉默着回了蘭雲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