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別家去受苦的,便會將自家姑娘留着終生不嫁,這樣的也不在少數,老了便有子侄供養,也是十分逍遙的。
柳氏一下眼淚就出來了:「是爹娘沒給你帶個好樣……」
朱沅便親自起身,到一旁耳房中的小爐子上倒了熱水,絞了帕子來給柳氏擦臉。
柳氏哭了一陣,平息了下來。
想了想,帶着鼻音道:「你這傻孩子,這念頭萬萬要不得。你是少了見識,自以為守灶女容易,其實不然。娘卻是見過幾例的,初時爹娘在還好,過得二、三十年爹娘去了,兄嫂弟妹這臉色就不同了。遠香近臭,你若是要嫁人,在娘家便是嬌客,回來個一次兩次的,滿家歡迎。但若是一個不嫁人的姑奶奶夾在家中,日日對着,生些矛盾意見也是人之常情。再則這姑娘家不嫁人,年紀越大,脾氣就越古怪,也是有的。到了那時,再想要嫁人也沒處着落,嫂子弟妹酸言酸語的,日子才叫辛苦,上下不靠的。所以這女子,歸根到底,還是嫁人的好,那怕是個瘸腳瞎眼的呢,那也是自個的男人自個的家,熬啊熬啊的就出來了,到末了兒孫繞膝,一世也就圓滿了。這守灶女是先甜後苦,這嫁人,卻是先苦後甜了。老話說得好,先苦不是苦,後苦賽黃連,就是這個理了。」
朱沅心知柳氏說得有理,只是這個理,只是對常人而言。
對朱沅自身而言,是嘗過這嫁人滋味的,她是沒熬出來!
反倒是現如今,她倒有些想法:不如攢些傍身錢,將來獨住所小院,子侄有心呢,就來看看,無心呢,她自個樂得逍遙。
只是這想法,同柳氏是說不通的,今兒才一試探,就差些將她的眼哭成了桃子,再堅持下去,只怕她急出病來,也是有的。
朱沅這麼一想,便拍了拍柳氏的手:「女兒聽娘的,只是有一條,這婚事,須得女兒自己看準了才成,不然寧願不嫁了。」
柳氏嗔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自個做主的?」但到底沒有真的動怒。
一則如今風氣開化,男女婚前相面的也多,二則自個做主總比不嫁是進了一大步的,柳氏便也沒有十分堅決,語氣里是有些鬆動的。
朱沅也只能爭取到這一步,餘下便要一步步來,實在不成,挑個好拿捏的,嫁了也無妨。
當下替柳氏重新上了妝,又說了幾句笑話,終於將柳氏逗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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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婆子一邊翻炒,一邊讓灶下的小丫頭加把柴。
一鍋鏟挑開蓋兒,鏟了些調料下鍋。
眼見得窗外晃過道影子,回頭看了看,並沒見着人,便也沒當回事。
這頭畫綺神神秘秘的向朱泖匯報。
朱泖聽得滿臉是笑:「你看準了?」
畫綺點點頭:「婢子看得准着呢,方婆子一點也不避諱,直接就往鍋里下了,莫不是真是調料罷?」
朱泖搖搖頭:「哼,這是朱沅耍的心眼子,神神秘秘的教人一看就起疑,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旁人反倒想不到這上頭來。」
畫綺一臉的欽佩:「婢子心思愚笨,比不得姑娘七竅玲瓏心肝!」
朱泖拿着帕子掩了嘴笑:「且先看看這粉末起了些什麼用處,先莫聲張,將這把柄留待關鍵時用。」
畫綺連忙應下:「婢子保管不透露一言半句的,……只是鳳歌那……」
朱泖皺了皺眉,想了想才道:「她雖不識眼色,忠心倒是毋庸置疑的。」
畫綺眼神一黯,又笑着道:「是,姑娘最是眼明心亮的。」
朱泖扶了扶頭上的簪子:「走罷,殷姑娘要等得性急了。」殷姑娘就是方家的表姑娘,是方夫人娘家的侄女,接了來玩的。
畫綺應了一聲,趕忙出去招了鳳歌同嚴媽媽來,拿起早收拾好的包袱,一道往上房去。
朱泖進得屋去,正見着朱沅在同柳氏說話,不由撇了撇嘴,到底因着心裏痛快,並未再作臉色。
「娘,女兒要去方家同殷姑娘打雙陸呢。」這時候的雙陸還是項貴族遊戲,像朱家這樣沒有底蘊的人家,是不會的。柳氏是極為支持朱泖去學習這項遊戲的,免得來日短了這手不會,只是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