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崖陡峭,便是慣常在山間採藥的藥農也要藉助繩索,小心勘探。
可是他們三個卻像是完全不需要借力一樣,三步兩步就從山上飄然而下。
落到平地上,再朝着這個方向走來,腳步看起來似慢實快,恍惚中竟還有縮地成寸之感。
眾人見了他們在雨夜的施為,本就敬畏。
此刻再見這番飄然之姿,更加篤定自己見了神仙。
「神仙……活神仙!」百姓們紛紛跪了下來,朝着他們磕頭。
這師徒三人停在江對岸,望着這個方向。
中年官員站在烈日下,感激地朝他們一拱手,千言萬語盡在這一個動作中。
白先生對他略一點頭,師徒三人便轉了身,沿着河岸飄然遠走,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跪在地上的百姓這才紛紛站起身來,口中仍然在驚嘆神仙的厲害。
「頭兒。」中年官員聽見自己的下屬在身後問自己,「你說白先生他們是真的神仙嗎?」
「這世間沒有神仙。」中年官員吐出一口濁氣,望着遠方道,「白先生師徒只是達到了另一個人力所不能企及的境界。」
被百姓們視作仙人的師徒三人確實不是能隨意穿梭時空的仙人。
在沿着河道走了片刻之後,他們便來到了一處林子邊緣,看到了那輛正在等待的馬車。
那趕着馬車的少年穿着一身勁裝,面上帶着一個同白翊嵐樣式一樣的面具。
一見到三人,他就從車轅上跳了下來,對三人行了一禮:「師父,兩位師兄。」
「起來吧。」白先生望了望天色,道,「在這裏耽擱了兩日,要抓緊一點趕路了。」
「是,師父。」師兄弟三人應道。
四人上了馬車,趕車的換成了戴着金色面具的三師兄。
四師兄跟這戴着面罩的少年都在車廂里陪着他們的師父。
白先生坐在馬車裏,高大的身形隨着馬車微微搖晃。
他開口問坐在自己右手側的少年:「你十二師兄呢?」
這少年在他們中排行十三,他此次下山,就帶了四個弟子,分別行數第三、第四、第十二、第十三,要往大周的都城去,接飛鴿傳書回來的小弟子白翊嵐。
「回師父。」十三有些忐忑,「十二師兄說是先行一步,在京城等我們。」
他們在這裏耽擱幾日,少年待不住,就讓師弟在這裏留了個口信給師父,先行一步到這大周朝的京都去找他的十四師弟去了。
白先生一聽到弟子這話,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想到小白就在寧王府,十二便是跑過去也不會撲個空,於是重新閉上了眼睛,在馬車行走中對左手邊的四弟子說道:「渭河這一段疏通了,這水患情況就能好轉。」
「可是要徹底治水,不是這一段疏通就能完的事。」戴着銀面具的四弟子一開口,就是個平平無奇的中年人的聲音,他感慨道,「不過這北周監察院的人權力是真的大,居然能直接把一個九品的官員提起來,做了這四品官。」
白先生莞爾,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四弟子,說道:「左右去了京都,就看看你們自己願不願意留下來,把這大周朝的水患徹底解決了。畢竟你們在山上學治水,學了二十年,也該學有所成,學以致用學了。」
這戴着面具的中年人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白先生重新閉上眼睛,想着自己門下這些弟子,個個學習的方向都不相同。
本來在收下十三以後,他就打算不再收徒,沒想到還來了個最小的十四,連名字都是他給起的。
這些年,他帶着白翊嵐在身邊,就光教他武功了。
只想着讓他做個閒雲野鶴,瀟灑自由地度過一生,哪裏想到這命數還會有變。
要他改弦易轍去學別的,都不知來不來得及。
京都,寧王府。
湖面上,荷葉叫風一吹,中心的露珠就滾了下來。
落入了湖中,濺起一小圈漣漪。
寶意站在桌前提着筆,筆尖久久沒有落下去。
冬雪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