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身,卻說:「遠香近臭,確實,他們過的好一點,我心裏挺樂意,但是,天天往家裏繞我也受不了,往後沒事,還是叫他們少來的好。」
「你們樂意,我不樂意啊。」外面一聲嚎,嘶心裂肺的。
李承澤光着膀子就進來了,抽抽噎噎,形容了半天,一個人說不清楚,還是驢蛋跑了進來,才把事兒給講清楚。
卻原來,李承澤不是有一件小西裝嘛,碎布兒拼的。
他特珍惜那件小西裝,一直以來為了怕皺,都捨不得裝柜子裏,就在牆上掛着呢。
為了怕落着土,李承澤還專門的,給上面罩了一匹塑料,結果,今天送走客人之後,李承澤就發現,自己的小西裝不見了。
「肯定是二姨拿走的,只有二姨進過我們的屋子。」驢蛋信誓耽耽的說。
李承澤也不哭,咬着唇呢,就想知道,蘇向晚要怎麼辦這事兒。
要她說就這麼算了,李承澤準備自己跑到蘇巧家去,把自己的小西裝給搶回來。
「你們先去睡,西裝啊,明天琢磨着,給你們一人做一件。」蘇向晚說。
「那是不是二姨拿走的哪一件,咱就不要啦?」李承澤盯着的,還是自己的那一件:「我還想等我長大一點,送給宋東海穿呢,憑啥給二姨家的孩子啊。」
「要,怎麼不要。」蘇向晚說:「等明天,她會專門給咱送回來的。」
幾個孩子看着蘇向晚呢,看了半天,覺得她不像說笑的,才一溜煙兒的竄回房裏,睡覺去了。
第二天起來,上班的上班,在家的在家。
蘇向晚特地跑到隔壁,跟何媽講了一下蘇小南的情況。
總之,她也不胡說,把蘇小南給渣男騙的那一着子隱掉了,就說她又惹了事情,但是,處理好了,於是,又回到相對穩定的七隊了。
到了婦聯,蘇向晚早晨在婦聯辦公,下午就到副食品廠去了。
她也沒找別人,只到門衛上,對門衛說:「同志,你去裏面叫一下蘇巧。」
不一會兒,蘇巧就出來了。
「拿來。」蘇向晚直接說。
蘇巧戴着大白帽子,護袖,袖着兩隻手呢:「咋了呀姐,你一個婦聯主任,在這縣城裏,也是有頭有臉的,咋總伸着手,這是想問我要啥呀。」
「你從我們家拿了啥東西,你自己該是知道的吧?」
「我拿啥了呀我,大姐,你好端端的兒,總不能誣賴我做賊吧?」
蘇向晚瞪了一下眼,說:「承澤那孩子吧,有皮膚病,他的衣服一般人穿不了的,你要真不承認,那轉眼扔掉算了,給孩子穿就是害孩子,明白吧?「
蘇巧頓時就把自己的身子給抱住了,站了半天,才說:「行了行了,可真是晦氣,是大福眼饞得慌才拿的,還沒上身兒呢,誰知道你家孩子有皮膚病啊。「
轉身要走,她又折回來了:「今天晚上吧,我就讓大福給你送回去。「
所以,等晚上蘇向晚回家的時候,蘇巧家的大福,就已經把李承澤的小西裝揉成一團,裝在個小膠袋裏,給送回來了。
對於李承澤來說,哪怕真的蘇向晚再給他做一件嶄新的西裝,也不及這一件好啊。畢竟他剛到小宋莊的時候,整天擔心受怕,提心弔膽,就是這件小西裝,給了他自信和尊嚴。
「你咋要回來的呀?」李承澤把吱吱架在脖子上呢,一臉好奇的問。
蘇向晚說:「你猜?」
李承澤估計,這個世界上,沒人能猜到蘇向晚是怎麼做的,反正,他猜不着的。
李承澤往後退着呢,又說:「那個二姨,會不會跟小姨一樣,經常來咱們家?」
「會。」蘇向晚說:「不過,你放心,她從我這兒是沾不到一絲便宜的。」
一件衣服的便宜,都休想佔到。
轉眼,就到孩子們開學的時候了。
這一開學,驢蛋和狗蛋倆就上二年級了。
蘇向晚的幼兒園地址已經選好了,只等着有了錢,馬上就可以開建。
日子過的順溜,當然也就過的快。
這不,轉眼又是一年年底,小吱吱滿打滿的,都有四歲了。
這天,蘇向晚下了班,剛走到家門口,突然有人一聲立正,倒是把她給嚇一大跳。
一個看起來皮膚黝黑,瘦瘦的年青人,穿着一件軍綠色的背心兒,一雙帆布鞋,背後背着一個疊的跟豆腐塊似的軍綠色的包裹,一隻舉得高高的,一直沒有放下來。
這人皮膚太黑,又太瘦,不止蘇向晚,李承澤看了半天,也不認識。
直到這人出口說話,才真叫把蘇向晚給嚇了一大跳。
「大嫂,我是老三呀,我回來啦。」
宋老三?
蘇向晚掐指一算,猶豫着說:「你不是給判了三年嗎,咋這麼快就放出來了啦?」
摸了一把自己的小板寸,宋老三嘿嘿一笑:「因為我表現優異,減刑啦,減了半年。」
回到家,她在廚房裏做飯呢,狗蛋和驢蛋倆眼正在奮筆疾書着寫作業。
宋老三一直在門口立正,站軍姿呢,一動不動的。
吱吱是隔壁和這邊倆邊兒跑的,最近又竄熟了縣委鄧書記家,跟鄧二花倆人學着踢鍵子,把六歲的小鄧二花誇了半天,一會兒誇她長的漂亮,一會兒又誇她好看,一會兒又誇她學習好,誇了半天,夸的鄧二花心花怒放,就把只小鍵子,送給吱吱了。
吱吱拿着一隻小鍵子蹬蹬蹬的跑進門來,見個穿着軍裝的男人,孩子小,只看到腿,還叫了一聲爸爸。
等宋老三一低頭,雖然說宋老三走的時候吱吱還小,記憶都是模糊的。
但是,畢竟宋老三曾經猙獰的,吼叫的,為了貪一點小便宜而大吵大鬧的樣子,全在孩子的腦海里呢。
只聽她哇的一聲,李承澤已經從臥室里衝出來了。
蘇向晚做好了飯,端到桌子上,見宋老三還在門口站呢,就說:「過來吃啊,為啥不過來吃飯」
宋老三早就聞着香味兒了。
臊子麵呀,大冬天的晚上吃一碗,甭提多舒服了。
他坐下來,依舊是一副軍姿:「我大哥不回來吃飯?」
「他們單位最近忙,在加班。」蘇向晚說。
宋老三麻溜兒的刨完了一碗飯,把碗往廚房一端,自發的,居然就開始洗碗了。
驢蛋和狗蛋倆對於這個突然之間形象大變的三叔,一時還適應不過來,但畢竟三叔是長輩,而且是坐牢出來的,莫名的,身上帶着股子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