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啊……」
這也許是每個小孩子和爺爺奶奶輩的通病,小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眼裏的大學只有清華北大。顧淵還記得自己五歲的時候,躺在外公外婆的臂彎里,聽他們說,淵淵以後去哪裏讀大學呢,考不上清華咱們就去北大,那個時候的自己還一個勁地點頭。
現在才發現,別說清華北大,就算是復旦交大看起來也有點遙不可及。
「誒?你沒有信心嗎?」池妤看起來有些詫異,也許是因為她覺得南華高中競賽班的學生每一個都是心比天高的傢伙吧。
「也不能說一點機會都沒有,但是……」顧淵輕輕地點了點頭,抿着嘴,「我會盡力的。」
這個世界上多得是不甘平庸的人,但最多的也是確實平庸的我們,生活的重擔會不斷地折磨着這些有心氣的年輕人,直到把他們的稜角全部磨平,變成漢堡里被沙拉醬淹沒的肉餅,在仿佛生菜的平淡里慢慢窒息。
即使是那些不平庸的,青史留名的人物,比如曹操,一生文武卓絕,風雲詭譎中縱橫捭闔,降得了鮮卑烏丸,斗得了劉表袁紹。春深煮酒縱論亂世英雄,對酒當歌月下橫槊賦詩,文開一派建安風骨,書一手章草秒品,最終也成了歷史中的一杯黃土。
奸佞也好英雄也罷,是非成敗,不過是後人紙上幾筆松墨,況且你我碌碌無為的人生。
以前顧淵覺得,只要肯努力,有一定的天賦,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自己做不成的事,但現在他覺得,很多時候,盡力而為,已經是最最勇敢的舉動之一了。
「盡力……嗎……」池妤微微地鼓着腮幫子,略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着說道,「好,那我們一起加油吧!」
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沉入了遠方的樓群中,橘紅色的雲彩漸漸被染上了一片寧靜的藍紫色,操場上的人兒也少了一些。
顧淵側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池妤,她靜靜地望着天空,眼裏有夕陽最後的餘暉在閃耀。
「池妤,我……」
然而,只是剛剛說出了三個字,醞釀已久的情緒就被掌心傳來的冰涼觸感打斷,他輕輕地捻着拇指和食指,指間還有一點點棉質襯衫的質感。
池妤的右手握住了他的左手,左手的食指則輕輕地貼在了顧淵的唇上。
兩人四目相對,顧淵的耳朵里只剩下了心跳的聲音,但很快,就連心跳聲也聽不見了,就好像連心跳也停止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池妤的眼裏閃耀着堅定的光采,仿佛早就做好了決定。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顧淵瞪大了眼睛,瞳孔里全是池妤那兩頰微微泛紅的笑容,指針開始轉動,他重新聽見了時間和心跳的回音。
「我……你……我……」顧淵有些語無倫次地張了張嘴。
「哈哈哈,不許你先說。」池妤嘴角上揚,笑靨如花,「你要記住,一定要記住哦,是我先告白的。」
「誒?」顧淵微微愣了一下。
「好啦,你就在這兒愣着吧,我先走啦。」
顧淵怔怔地看着池妤的背影匯入操場出口處的人潮。
「誒?顧淵?你一個人在這兒幹嘛呢?發呆?」
是齊羽,長發少女挽着柳卿思的胳膊,臉上掛着充滿活力的笑容,一路蹦蹦跳跳地走來,而柳卿思的手裏則照例拿着一本書,只不過,從《了不起的蓋茨比》換成了《百萬英鎊》。
好像時間變了個魔術,剛才的一切根本就是個夢,如今的一切才具有撲面而來的真實感。
然而時間,卻悄悄地,毫無痕跡地溜走了。
他抬起左手,輕輕地搭在了唇上,還留有一點冰涼的味道,應該不是錯覺。
「呵,呵呵……哈哈哈……」就像是吸了笑氣一樣,顧淵忽地笑出了聲,肩膀一聳一聳的,兩隻眼睛眯成了縫,嘴巴長得大大的。
「喂,喂,喂,你還好吧?!」齊羽被他的笑聲嚇了一跳,有些緊張,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兩米開外的顧淵。
「哈哈哈哈哈哈……」顧淵放聲大笑了起來,在兩個少女詫異的目光中站起了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