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像個活人,更像是骷髏蒙了層皮,所有的血肉都被吞盡了似的,根本看不出她是個花季少女,高二學生。
病床上的正是主動跳樓的常巧巧。
魔蚊小金吸了她的血,能控制常巧巧的動作,也能探知她的思想。然而常巧巧的大腦一片空白,空茫茫的沒有任何情緒,也探知不到任何東西。就像她的大腦也和其他內臟一樣,全都萎縮了似的。隨着隔簾拉開,常巧巧極為驚悚的身體顯現在了衛洵面前。
和她乾癟蒼白的身體不同,鮮紅色的,如根似的粗大血管從破裂的胸膛延伸出去,糾纏融匯在一起,猶如樹的枝幹從常巧巧身體裏長了出來,畸變的血管粗壯有力,纏繞在一起向上生長,直到接近病房頂的最高處,托舉起了兩片巨大的,肥厚的,向下垂落如樹冠似的葉片。
那不是樹冠,是常巧巧的肺葉。這兩片極為肥厚的肺葉樹冠上長滿了金燦燦的原型膿瘡,層層疊疊,一個緊挨着一個,它們金黃燦爛,實在不像是膿瘡,更像是層層疊疊的銅錢。
這一整個畸變的肺,成千上萬接近成熟的金錢瘡,就像是一棵搖錢樹從常巧巧瘦小乾癟的身體裏生長出來。隨着常巧巧拉開床簾的動作,從她胸膛中長出來的巨型畸變的肺微微晃動,病房內頓時響起了輕微的叮噹碰撞聲響,就好像銅錢搖晃,讓衛洵雙眼微眯。
他忽然覺得旅社吝嗇,導遊沒有錢途,自己的財運屬實不佳,留不住財,剛到手的錢又會像流水一樣花出去,讓他永遠無法滿足——然而對旅社中掌握了安雪鋒財政大權,旅社外坐擁好大哥遺產,全國各地隨便哪個銀行里存的錢都夠人一輩子花銷不愁的衛洵來說,他屬實沒體會過什麼叫做缺錢。
於是被鈎動起的,對金錢貪婪的欲·望就像鏡花水月的泡沫,疏忽一下就散了。沒能迷惑住衛洵哪怕一秒,他眼神一晃回過神來,就看到常巧巧胸膛中生長出來的肺樹悄然歪向他這邊,一堆堆金燦燦的銅錢瘡正對着他,輕微抖動,好似發財的風吹動銅錢的葉。
但卻吹不動衛洵的心,只讓他哂然一笑,輕聲說:「抓住你了。」
有蝴蝶碎片護身,要不是衛洵故意放縱,這些金錢疫瘡的污染恐怕剛進衛洵體內就被狠狠吞了,根本引不起他任何遐想。衛洵是故意的,在金錢疫瘡污染妄圖入侵他時,常巧巧身上最活躍,最原始的那縷金錢疫瘡污染已經被他捕獲。他毀滅過北緯三十度污染,協助搗毀過污染源,在結算時衛洵獲得了新的橙色稱號『污染克星』,這讓他擁有了對捕獲污染尋根溯源的強大力量。
繞過常巧巧的病床,衛洵看了一眼和她爭執下一起跳樓的趙梁,發現他的情況和常巧巧類似,只是肺金錢樹長得不如常巧巧成熟,只有半人高,上面的瘡更像是膿瘡,還不像是金燦燦的銅錢。以常巧巧胸中肺搖錢樹的成熟度,她恐怕算是最先感染金錢疫瘡的那批人。捕獲的污染距離源頭最近,尋根溯源越是準確,對衛洵來說從常巧巧身上捕獲的污染已經夠用。
都看過之後衛洵屈起食指從耳畔一掠而過,如同從枝頭摘下一朵白色的花,像變魔術一樣,一隻極漂亮的蝴蝶安靜停在衛洵如白玉般的手指上,在他食指微動時翩然飛起,落到了常巧巧的肺葉上。
「叮叮噹噹——」
蝴蝶落在搖錢樹上,本該是非常美麗的畫面。然而常巧巧的肺金錢樹卻如遇到天敵般畏懼瑟縮顫抖,抖得肺葉樹上的金錢瘡叮噹亂晃,透出股倉皇感。但衛洵已經回頭離開病房。不必再看,蝶大出馬,常巧巧和趙梁體內快要成熟的金錢疫瘡污染根本不足為懼。
「怎麼樣,你還好嗎?」
一個高大的身影守在醫務室門口,正是遊子明。他沒有去窺視衛洵的手段,只是擰着眉頭擔憂看向他。
「沒事,等這兩個孩子醒來後把這支蜂蜜泡水給他們喝,再蒸一鍋麥仁飯。」
衛洵隨手將一支手指長的,裝了提純魔蜂蜜的水晶管交給遊子明,又給了他一個荷包大的小獸皮囊,裏面裝了一粒北歐神的麥粒。想了想他又叮囑道:「這支蜂蜜能泡五十桶水,讓全校人都喝。這粒麥粒在蒸飯時候放進去就行,讓全校人都吃和它一起蒸出來的飯,不能單吃它。」
金錢疫瘡不僅帶來強大的污染,還會大肆消耗人體內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