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李自成兵臨居庸關,並且拿下皇陵所在的昌平。
於是,廷議再次召開,參加廷議的,還有昌平守陵太監杜勛。
他被李自成派來談條件。
面對眾臣與皇帝,杜勛顫抖匍匐,哆嗦道:
「李賊言語三件事,一乃割據西北為王,二為軍餉百萬犒軍,最後願朝廷剿賊,御虜,聽調而不聽宣……」
聽完,崇禎眼皮抽搐了些許,疲憊的雙眸望着諸臣。
說實在的,這條件還算可以,西北早就沒了,貧瘠不堪,錢財什麼的也無所謂。
但,若是應下,朕豈不就是宋徽宗了?
良久,他才開口道:
「諸位卿家以為如何?」
面對崇禎的詢問,大臣們默不作聲。
這又是找替罪羊啊!
崇禎皇帝一貫做法,大家太熟悉了。
每每遇到重大事件,皇帝總是把大臣推到幕前唱戲。
戲唱好了,便可以歸功於自己的「天聰聖明、沉機獨斷」;萬一戲唱砸了,他便翻臉無情,將奉命行事的大臣一巴掌打下去,甚至不惜殺人滅口。
前車之鑑,歷歷在目啊。
崇禎十五年,皇帝秘密派遣兵部尚書陳新甲與清軍商量合議之事。
不料,此事泄密,朝廷內外一片譁然。
崇禎惱羞成怒,不顧大臣周延儒、陳演等人苦苦勸告,毫不遲疑地殺掉了陳新甲。
卸磨殺驢,太果斷了。
此時得不到回應,崇禎心中暗嘆不好,但又舍不下顏面。
眼皮抖了抖,他急了,便扭頭,看向內閣首輔魏藻德:「今事已急,卿自可決之。」
(張演知亡國不遠,二月末請辭)
「微臣,微臣謹聽聖裁!」
魏藻德是崇禎十三年狀元出身,不過四年,就擔任首輔,可謂是官場上的奇蹟。
他一向口才極好,口若懸河,但此刻,他閉嘴了,一聲不吭,就撅着屁股。
「我是問卿家有何建議?」崇禎忍不住再三詢問,魏藻德此時像啞巴一樣,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
崇禎感覺自己氣瘋了,一把推翻了龍椅,「推御坐仆地」。
「那就,拒絕闖賊的條件。」
這下,眾臣譁然。
大臣們目瞪口呆,實在搞不懂皇帝的操作。
朝廷亂作一團。
唯獨一旁的王承恩,還算比較了解這位皇爺的心思。
他面子掛不住,不肯承擔罵名。
最後,他在賭。
北京城崇禎二年也被圍城,勤王之師趕到,解了圍困。
加上正統年、嘉靖年,連續三次解圍,崇禎皇帝抱有很大的僥倖。
而且,早在三月初五,他就封吳三桂為平西伯,允其棄寧遠城而入山海關的請求,又緊急命其勤王。
所以,只要吳三桂勤王,京城就獲救了。
只是……
王承恩隨氣鼓鼓的皇帝離去,憋了許久,才忍不住說道:
「皇爺,吳三桂遷徙寧遠數十萬人入關,本就非短時間就能解決,況且山海關距離京城六百餘里,信使一來一回,加上行軍,非十餘日才至……」
聽聞此言,崇禎沉默許久。
「奴婢該死妄言朝政!」
「不,你說的對。」
崇禎嘆了口氣,聲音沙啞:「只是,朕寧做亡國之君,也不做亡國之俘。」
廷議結束後,崇禎心思百轉,在整個朝廷,他連個商議的人都沒有。
「我不是亡國之君,他們都是亡國之臣,飯桶。」
氣急敗壞下,他決定,將宮門、城門的防守軍權,全部交給宦官。
口諭發下不久,他就親自來到城門,巡察防務。
可是,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瘟疫肆虐,腐敗盛行,再加上多年來的抽調,京營之兵卒,死傷過半,只有不到五萬羸弱之兵。
京軍近三萬匹戰馬,僅剩一千匹可以騎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