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地方。」
無憂聽不到紀墨的話語,她還在自語着,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心,又像是在剖白自己的心路歷程。
對有些人來說,掌握了利刃,就必然要殺人,不用鮮血鑒鋒銳,怎得寒光照九州。
成為蠱師,對無憂來說是必然,那麼,她就要把這種必然做到極致,一如現在的巫教。
以蠱為神,拜蠱而得利,所有信奉巫教之人,通過蠱神考驗之人,都能夠獲得無憂贈予的蠱蟲,如此就能夠獲得從其他人處得利的工具,這些「利」,一部分會被送給蠱神,即送給無憂,另一部分,則會成為這些信徒的好處。
《蠱術》的第一頁被翻開,「世無形而附者,為蠱,其毒無形而存,效用百變,主生死變化,掌人身奧妙… …欲求其解,以此為門,始入… …林密蟲繁,略作簡錄,變化存乎一心,其效多有變,唯蟲爾… …」
「蠱蟲有形,毒無形。人心如毒,亦無形也。」
無憂輕輕地說着,像是為這一段回憶畫下一個句號,合攏書冊,重新把書放在了架子上。
隨着她走出門,離開,紀墨才敢抬目遠看她的背影,她走下了樓,樓下,早就等候的人見面就稱「教主」,行禮之後跟着她的步子離開,腳步沙沙,很快入了林中。
「教主?」
紀墨震驚,這是幾個意思?
他以為無憂就是回到了山上,找到了某個寨子掛靠,憑藉她蠱師的身份,就是寨子裏原有蠱師也不會輕易跟她爭鋒,便是容不得她,也會給推薦一個好去處,在這方面,女子的爭鬥性其實是不強的,哪怕蠱師之間王不見王,可若是真的見了,不是在戰場上,也不至於動輒生死相搏。
讓無憂走的時候,紀墨沒有跟她多說,因為早在多年前就給過她一個選擇,讓她知道山中的寨子裏才是他們的祖地,讓她知道蠱師這個不能暴露在鎮子上的身份在寨子裏會得到怎樣的看重。
那個時候,紀墨想過把她送到某個寨子裏,自此安樂,是無憂拒絕了,但她自小就隨着紀墨成長,來來回回,去一些寨子裏玩過,也在山中找過毒蟲,那神秘的大山,外人不敢輕易踏入,對她來說,卻像是回家一樣平常。
紀墨是不擔心她的安危的,可,怎麼一轉眼就成為了教主?
山中有什麼教派嗎?機緣得了什麼傳承?
這點兒疑惑註定無人回答,一夜過去,第二日白天,能夠看到的景色更多了些,紀墨才發現這座小樓幾乎是獨立在外的,隱隱地,能夠看到一些樹影之後的房舍,起伏的山勢讓一些檐角格外分明,的確是在山裏的。
但,沒有人過來,這裏仿佛是一個被遺忘的區域,很久都沒有人過來,那一夜無憂的到來像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什麼都沒有。
這個房間的簡陋,恐怕就是因為並不是用來居住的吧。
這樣想着,紀墨也沒什麼好辦法,他不能遠離書本,就只有守在窗邊看看風景,悠閒度日。
【請選擇時間,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
「竟是沒能再見面嗎?」
真的不曾再見,反而有一絲失落,卻也罷了。
「一百年。」
時間的流逝,仿佛把某些牽掛也遺忘在那過往的歲月里,一百年後,紀墨依舊在這個房間之中,像是從未有過變化,不,還是不一樣了。
窗前多了一張木桌,桌上放置着插瓶的鮮花,都是一些叫不上來名字的野花,卻讓這個簡陋的屋子多了一分鮮活感。
書架上,一併被擺放着的書籍少了很多,蠱術這本書也更顯陳腐,像是隨時都會化作飛灰一樣,本來就材質不佳的封皮格外暗沉,一點兒都不顯眼。
即便如此,房間的主人,一個男子,還是準確無誤地把它從書本之中抽出來,單獨翻看。
這個男人是標準的明星臉,看上去就極為驚艷的那種,在紀墨的記憶中,還從沒在現實中見過這樣好看的人,那種俊美甚至有些妖異之感,尤其他臉上一道紅痕,應該是未曾完全癒合的傷口,愈發增添了邪氣。
什麼叫做邪魅狷狂,唯有這樣的臉才能夠完美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