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管啊,他最近測算都很好,不錯,不錯,像我,像我。」
紀長緯仿佛沒聽到之前的話題是什麼,這般說着,純粹是敷衍紀母,紀母轉而又沖他發脾氣去了。
紀墨悄悄躲了,沒過多一會兒,紀長緯也從房間之中退出來,看到紀墨,父子兩個相視一笑。
「這就是那什麼更年期,果然,暴躁許多。」
紀長緯這樣點評着,捋着鬍鬚,似發現末梢有些可疑的濕痕,手指順勢捏了捏,再移開手,那末梢就自然有些彎折卷翹,添了一份滑稽之感。
「不與她爭便是了。」
紀墨說着,與紀長緯點個頭就要走,他那裏還有不少需要學習的東西,專業知識點越到後面增長越難,一日不滿百,他就一日不得清閒,若不是為了說服紀母,也不會專門過來推演一番命盤,可惜,沒糊弄過去。
一般來說,命盤推演不能自己給自己做,一來是人心有偏,潛意識覺得某事不好,就會故意避開,所得結果必不公正,二來身在局中,所思所想,何嘗不是上天之意,難以得出客觀的可參考的結果。
總之,自己推演自己的命盤,想要怎樣的結果就是怎樣的結果,總不至於相差太遠太糟糕。
紀母不太明白這個道理,紀長緯哪裏不知道,叫住紀墨,問道「你是喜歡哪家姑娘不好明說?還是… …」
「並沒有哪家姑娘,不過是星空浩瀚,迷我心神罷了。」
紀墨見紀長緯仿佛也被紀母說動,只怕以後再不能得到他的支持,正色表示了自己對星象事業的熱愛,大有星空上只要還有一顆星星,他就絕對不會考慮成家的事情。
「再者,家中不獨有我,爹爹若是閒了,催催二弟才是,我不介意他比我早婚的。」
紀墨想到了用弟弟來分散火力。
這麼些年,紀長緯和紀母的感情不錯,兩人的身體也不錯,還是又有了三個孩子的,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單論他們這個小家,也是人丁充足了。
更不要說紀氏大族,不知道多少人在,根本不愁傳宗接代無人。
跟紀墨年齡最接近的這個二弟,可不似紀墨好學,加上有紀母寵溺,當真是慣得不成樣子,早早就學會了走馬章台,若不是已經在司天監掛名,還不知道要進多少次牢房,都是那種大錯沒有,小錯不斷,爭風吃醋,打架鬥毆,總是有他的類型。
但凡出身差點兒,就要讓家裏人哭瞎了雙眼的浪蕩子,放在紀氏這樣的大家族之中,也算是少有的紈絝異類了。
可能也正是這些因素,紀寰並沒有把對方帶在身邊教養,只言談之中難免提及,就道紀長緯不會教孩子。
想到紀寰,紀墨臉上的輕鬆神色也變了,「我去看看爺爺。」
「去吧。」
紀長緯似要嘆息,擺擺手,也沒說話。
紀寰的年齡很大了,乾癟的身材再也不像從前,仿佛是一截已經被壓榨乾淨的枯木,再也擠不出一絲的水分,更不要說那種鮮活勁兒,早幾年,紀寰就不認人了。
紀墨知道這可能是老年痴呆,每日裏呆呆愣愣的,想起來的時候會拿着筆在紙上測算,沒頭沒尾,也不知道是哪裏的東西,想不起來,便只坐在窗前發呆,再起身時,走路都會摔倒的樣子,實在是不敢離了人。
人還沒死,身體卻似已經開始腐朽,那種日漸衰亡的氣息,讓人不忍去看。
紀墨從小就是住在紀寰院中的,等到他病了,更是不曾遠離,不敢說貼身照顧,卻也跟在近前,不讓下人怠慢,只可惜,紀寰不太認識人了,精神好的時候,看着他會念叨兒子的名字,精神不好的時候,見他只當壞人,並不讓他接近,還問他是誰。
有的時候又像是個孩子,指着天空,說自己看到怎樣怎樣的星星,那種時候,紀墨就在一旁陪着,想着紀寰當年,孩子的時候,是不是也曾對天空充滿了嚮往。
早有大夫說,他恐怕過不了這一年了。
紀母急着催婚,也有這方面的因素,老爺子若是過世,就是大孝,紀墨這個當弟子的是必要守慢三年的,那時候,該多大了啊!
司天監如今的當家人還是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