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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從不曾因此產生什麼自輕自賤的心,總而自暴自棄,反而更添了某種憤怒,憤而辭去宮廷樂師一職,也是因此,家中長輩對他很是不滿,認為他放棄了家族的驕傲。
驕傲,那又算是什麼驕傲?
他不覺得自己的技藝不夠高貴,他只是覺得那宮廷樂師的職位不夠高貴,那高坐龍椅的皇帝,不配聽他的樂罷了。
這等離經叛道的思想,況遠從不曾與人說起過,哪怕面對紀墨,卻也只出了這鬱憤之聲,就再不多言。
話題一轉,反而說起了紀辰。
這是第一次吧,聽到況遠這樣說起紀辰的好。
「阿辰比我聰明,他恐怕早早就看明白了這些,可笑我當年還覺得他棄樂從文,頗為不智,哪裏想到他後來功成名就,會樂反而成了風雅事,為人追捧,倒比樂師更強一些。」
況遠說到這裏,嘲諷一笑,「可惜我明白得太遲了一些。」
這一笑之中也有怨怪,兩家那樣好,他們自小就相識,關係那樣好,自己有什麼從來不瞞着他,況氏之音,凡有的,他想知的,他從未隱瞞,還曾細心指點對方技法,可他呢?
人心之遠,可不是僅僅隔着肚皮而已。
可笑他那時候什麼都不曾多想,一心一意為了對方好,因對方不領情,非要學文出頭,他還生過氣,發過脾氣,也苦口婆心地勸過,可對方那樣堅持的時候,可曾有一次想對自己說說原因?
難道他就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嗎?
再之後,等他醒悟過來學文的好處之後,也已經晚了,他已經入籍,再不能脫,到死都是樂師了。
哪怕他並不去做宮廷樂師,哪怕,他不願以樂師之名營生。
「我看他沒有爹爹好。」
紀墨出言安慰,他還不太明白況遠和紀辰的曲折,只看這宅子是況家的,就覺得況遠的情況不算糟,哪怕宅子荒僻,可這裏所需,從無短缺,那些物品上,也可見精美貴重,生活條件如此,外部條件總也不可能太糟糕。
「真是個傻孩子,住着別人的宅子,還說比別人好,這等話,我都不會說的。」
況遠一笑,在紀墨的頭上拍了一下,像是要拍醒他那混沌的腦袋似的。
「別人的宅子,這不是咱們自家的宅子嗎?」
紀墨震驚。
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已經是家了,竟然不是自己家的宅子,這是怎麼搞的?
他的目光看向況遠的時候,不自覺就帶了幾分可憐,「我們自己家呢?不能回自己家住嗎?」
在別人家一住這許多年,不知道的時候,還能安之若素,知道了之後,屁股底下像是有釘子在扎,總也覺得哪裏都不自在了。
宅子是別人的,下人也是別人的嗎?
如果也是的話,怪不得那些嬤嬤之類的對自己都不太親近,他還當是況家的規矩大,管得好,現在看來,分明是瞧不上這等賴皮的客人嘛!
哪有把別人家當自己家,一住好多年的呢?
「自己家?」
況遠聽到這裏,又是一笑,這一笑悽然,多了些不可說的傷痛,「況家是回不去了,我給況家丟人了,也不知最後是否除族,總是沒臉回去……」
說起這些現實的問題,況遠方才有了幾分符合年齡的滄桑,那種少年感頓時削去,讓人感覺到他的實際年齡已經不年輕了。
「為什麼回不去?」
紀墨不解,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古代的宗族觀念很重,除非是什麼特別重大的,了不得的事情,否則,輕易也不會把一個人除族的,也就沒有回不去的說法。
做了什麼事情,才能丟臉到這般?
他的眸中有些擔憂,像是擔憂況遠此時的狀態,又有幾分關切,怕他過不去這個坎兒。
「多少年的舊事,說起來,也就是年少輕狂吧!得罪的人多了,只有躲起來才能安生。」
況遠隨口說着,並不以此為念,顯然他早已經不想提起那些舊事了。
該怎麼說呢?發現宮廷樂師並沒有想像中身份貴重的巨大打擊,讓他進退失據
第680章 第 68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