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就免罪,他們肯定是要心動的。
越是心動,面上越是假裝沒有,說起來一個比一個大聲辯白,分明就是心虛之後的過激反應,平時里都安安分分的人,突然就像是屁股上長了尾巴似的坐不住,來回串聯,那些躁動,就好像是薄冰之下的河水,醞釀着一場激流。
若說那些魏軍改鄭軍的,如此作為情有可原,那些原來就是鄭軍的也這般,就是因為明顯的強弱對比了。
一個身量瘦小的人,讓他和滿身肌肉的漢子去肉搏,恐怕看一眼就兩腿瑟瑟了,之後抱頭挨打才是常規操作,真正反抗估計也就如隔靴搔癢,做個形式樣子罷了。
往常的戰亂之中,打不過就退走的時候多了,就如魏軍能改做鄭軍一樣,鄭軍之中未嘗也沒有早早改做魏軍,甚至其他國家的軍士,如今也都歸了中原之地,成了新國軍士,那些人也會有消息傳來,在上層還拿不準到底是怎樣態度的時候,下層已經感知到了那微小的流向變化,做出了反應。
紀墨在備戰的時候,做了九輛望樓車,最高的那個足有十丈,鋪了錦,還配了一架同樣高度的長梯,宛若從哪裏裁截下來的一段樓梯似的,下方自帶輪子,推到望樓車旁,剛好能夠與望樓接壤,如同一個空中平台,主將可從容踩着梯子上去,不會露出攀爬的不雅之態。
登高望遠,看到敵方那嚴整有序的隊列,還有那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萬的人頭之後,如紀墨所料地,未發一箭而白旗招展。
這場戰爭,最大的資費就是在戰前的準備工作上,兩方各自備戰,機關師也是各顯神通,鄭軍這邊兒的機關偶有新意,那邊兒也不是一成不變,對比起來,竟也有日新月異之感。
「沒想到竟是這般。」
一場列陣之後,張楚跟着紀墨併入新國的機關師行列,還有些感慨,一時又覺得如此方算是安穩了,他還念着那小村子,跟李大牛說好了,請了假一同回去看看。
紀墨卻已經轉投到機關師的行列之中,與那些機關師互通有無,能屈服於新國的機關師在面對同行的時候各個都有一股傲氣,紀墨為了服人,重又做了一套微縮模型來,是在此前基礎上的進化版,好多地方都能活動,房屋內外許多水車,有小機關帶動,水車旋轉,便自有扇葉扇風,讓殿內涼爽,垂下的輕紗都會被風吹動,更有一種動態之美。
鄭國是最後一個被統一的國家,之後無事可做的機關師本來就有些擔心未來的命運,紀墨這個微縮模型一出,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不是那模型罕見,早在當年紀墨他們賣掉那第一個模型之後,便有富貴人家仿製作為擺設,雖不尋常,卻也不是機關師們從未見過的新鮮玩意兒,只是那水車帶動風扇的小機關,頗為啟發,讓人看到後難免靈機一動。
誰說機關只能在戰場上用了?建築機關難道不好嗎?是含涼殿不漂亮,還是自雨亭不涼爽,消夏避暑人之常情,新國君更要享受世上最難得的享受。
有聰明人更進一步,請願要為新君建造「機密巧制」「屋上泉鳴」「水激扇車」的建築作為居所,迅速把機關師的負責範圍擴大了,不再是單單戰場機關防禦機關之類,而是擴大到了建築機關,再進一步,就該走入千家萬戶了。
想法是好想法,動作也算得上迅速了,但,跟着被調走的不過幾個人,剩下的,更多的機關師,跟着軍士們一起遷移到了某處山巒層疊之地,為新君修建陵寢去了。
「苦也,苦也,怎是如此!」
不久前還格外倨傲,連紀墨那微縮模型都沒仔細看的一個白鬍子機關師這般叫着,幾乎就要癱軟到地了,他就站在紀墨身邊兒,見到人倒,紀墨下意識扶了一把,提醒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能得君王信重,方才能有此任,我等當感懷天恩,莫作悲聲。」
誰都知道,修陵墓這件事不說要耗費一輩子,也是半輩子幾十年,等到修好了,說不得這些人就先成了陵墓之中的陪葬品,早早用屍骨為新君鋪路。
這等差事,若說信任,的確如此,陵墓機密,何等要事,哪能輕易交託。若說苦,也是真的苦,那些忠誠於新君的人便是面臨這等明知必死之事,也不以為意,盡忠職守,而他們這些大半都是陸續從他國收攏來的機關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