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我編織的虛幻里,姐姐已這樣活了幾百年,為什麼不能再活下去呢?」初鷺問。
仙邀沉靜下去.
「瘋掉後,我會殺了你。」仙邀說。像是詛咒,也像是賭氣。
可是。
仙邀沒有等到自己的死訊。
相反,她的體內,花之靈根竟真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花,蔫了下去,不再躁動。
初鷺也感覺到了異樣。
她的體內,憶之靈根也淡去了。這是.....
初鷺抬起頭,與仙邀對視,片刻後,兩人同時望向了聖樹院的方向。她們都感應到了......
大靈乾樹已被毀滅,那是真國的原初靈根,它被毀去之後,所有的靈根都變成虛弱不堪!
這對於絕大部分修道者來說,可謂是百年功業付之東流,可仙邀卻因禍得福,反倒撿回了一條性命。
初鷺也明白了這點.
「你沒辦法殺我了。」初鷺哭着說。仙邀抱住了她。
待初鷺哭完之後,她左右環顧,才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師父師娘呢?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早就離開了。」仙邀說。
初鷺這才發現,她的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一件白袍,那是師父的外衣。她抓着白袍柔軟的邊緣,攏緊。
「你師父拋下了你,獨自走了,現在我們都失去了力量,如何在這個混亂的城裏立足呢?」仙邀戲謔地說。
戲謔之後,她又變回了先前淡漠的樣子,仿佛瀕死的痛苦從未來過,唯有那聲音依舊輕若嘆息:「現在的我,保護不了你。」
「師父沒有走。」
初鷺指着自己的心口,擲地有聲地說:「師父在我身體裏留下了武藝,我可以保護姐姐。」
「你們聊完了麼。」
冷漠的聲音響起時,風與火一同沉寂。
赤紅色的大靈乾樹下,皇帝從幽暗中歸來,外罩的黑袍凜然如夜。大靈乾樹在皇帝與魂泉的戰鬥中毀滅。
神木積攢力量散溢於天地之間。
所以,這與其說是皇帝與魂泉的戰鬥,不如說是她們在瓜分大靈乾樹的力量。如今,力量已被瓜分殆盡,大靈乾樹將在燃燒後徹底枯槁。
「我與妹妹敘舊,你急什麼,嫉妒我有妹妹麼?也是,蒼白當年只創造了你,她死之後,你已是子然一身。」魂泉淡淡道。
「毫無意義的廢話。」皇帝如此評價。
魂泉清幽而笑,她最後撫摸了一番殊媱的銀髮,便轉過身,朝着皇帝走去。她兩隻手抬起,兩隻手低垂。
抬起的雙臂迎風化作修長的翅膀,落下的手臂則生出鱗片與利爪。勝負未分,生死未見,這場神戰只不過是拉開了序幕。
「凝滯靈根、疑問靈根、血靈根、智識靈根、灰燼靈根、獸靈根,嗯.....我一共吸取了三百六十七種靈根之力,你呢?」魂泉問皇帝。
「四百一十二。」皇帝回答。
「不愧是陛下啊,幸好你選的是嫉妒之劍,而非饕餮之劍,否則,今日的我可就沒有半點勝算了呢。」
魂泉玩味地說着,她凝視着鱗爪間游曳生彩的種種靈根,將它們攥緊在了掌心,說:「不過,在漫長的歷史之上,舊王總會被新王釘死在王座上,今天也不會例外,我將舊時代的桎梏連同你一同斬滅,我會建立龍的新朝。」
皇帝沒有作答。
蒼白還未徹底死去,她也還未登基,哪裏算得上什麼舊王?不過是舊日的諸侯而已。
但她沒有與魂泉辯駁。
她將時之靈根與兵器靈根融合,以自己悠長的年齡為媒介,鑄造了一柄新月般橫跨夜色的銀刃,寒風裹着冰雹在這柄巨刃上撞碎,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切不和諧的銀色都被抹去,世間准有刀刃在發出戰鬥的前奏之音。魂泉也不再說話。
兩道龍影凌空而起,破開風與雪,在蒼茫的穹頂展露翼膜與鋒刃,夜色被再度照亮,神的領域在意志中張開,她們廝殺、碰撞、互相吞噬,巨量的火光將黑夜燃燒得瑰麗耀眼,仿佛大靈乾樹死去之後,彩色的靈魂在天空中徘徊不去
第四百零四章:姐妹(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