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斯在呂丞相的面前,也只能做一個可有可無的禮部尚書了。
「他的位置,你也可以,你怎麼能甘心?」
朱嘯風含笑望着李斯,便知他今天的動搖又更甚於昨天。
如果說昨日對於李斯的勸諫只是旁敲側擊,那麼今日便是將權力赤裸裸地擺放在他的面前,任他挑選。
如果這樣李斯都沒有絲毫動心,那麼他和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也沒什麼區別了。
在這場遊戲裏,沒有人能拒絕唾手可得的權力!
「李大人,你回去吧。希望朕下一次見到的,是一個嶄新的你。」
李斯失魂落魄地走出御書房。
「李大人,你怎地還在宮裏?」
李斯呆呆地走着,迎面撞上一名小太監。
「呂丞相到處尋不見李大人,差小的們在宮中尋李大人呢,請李大人速速去丞相府一趟吧。」
分裂。
李斯腦海中冒出了這兩個字。
自己這兩日過的實在太分裂了。
剛剛被皇帝一通洗腦,如今又要馬不停蹄趕往呂不韋處。
李斯只覺得自己分身乏力。
「丞相大人,下官來遲了。」
呂不韋怒不可遏,喘着粗氣瞪着眼前的李斯。
「你還知道來?剛剛在宮中閒逛什麼?皇帝又向你說了什麼?」
李斯無奈地嘆了口氣,宮中遍佈呂不韋的眼線,自己的一言一行對方當然了如指掌。
「皇帝只是向下官詢問了一些封禪的具體事宜罷了。」
呂不韋狐疑地眯起雙眼「距離封禪還有月余,皇帝現在就來問你?」
「是。」
呂不韋見李斯面色沉着,看不出真假,頓時更為惱怒。
他素日裏最恨李斯這一副故作深沉的樣子!
李斯以為他自己是誰,憑什麼敢在自己面前裝得諱莫如深?
「老夫既能扶你做禮部尚書,也能明日就將你流放。」
「今時今日,你坐到這樣的位置,也全靠老夫在皇帝面前為你進言。」
「你以為向老夫獻計一二,便能凌駕於老夫之上嗎?」
「自明日起,封禪事宜你也無需再過問了!」
……
李斯已經忘記,自己是如何狼狽地離開丞相府了。
整整四個時辰,李斯在呂不韋面前,站着如嘍囉。
李斯本是心比天高,被呂不韋這麼一通訓斥,只覺得自己命比紙賤。
自己殫精竭慮,為呂不韋出謀劃策,換來的卻是無盡的打壓。
鋒芒太露,果然遭來了呂不韋的白眼。
難道要永遠屈居人下,永遠看着呂不韋的臉色行事嗎?
天,適宜地下起了暴雨。
李斯步履沉重,拖行在這空無一人、大雨滂沱的街道上。
這樣的瓢潑大雨,卻洗刷不掉在丞相府中所受到的委屈與憤懣。
如若離開呂丞相,那麼他那個位置……
那是自己奮鬥多年,苦苦追尋,魂牽夢繞的位置。
前方,是漫無邊際九死一生羊腸小道。
若是回頭,身後迷霧重重,毫無生機可言。
可,至少是為自己而活。
京城街道無數,李斯站在大雨中,竟然不知道走哪一條。
他沉思片刻,握緊雙拳,毅然掉轉頭去。
狂風暴雨中,這一刻,他宛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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