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他最富饒的百畝地?要走兩天?他掰着手指頭算,這個世界的人腳程快,大概一個小時能走四到六公里,跑的快的人能追上馬。他們從天剛亮就出發,走到傍晚,扣除中途休息,也能走十個小時。敢情他的莊園在離城將近二百里外的地方呀?
地價都是離城越近越高,他的莊園那麼遠,是趕鄉下去當土財主了嗎?這是直接掉到下等人階層了耶,只比良人和奴隸好點。
你個賊老天!裴三郎飽受打擊地倒在馬車裏,生無可戀。三兒子也是親生的呀,嫡子呀,嫡三子呀,不是庶出的,不是撿來的,怎麼就發配那麼遠呢。
他麻利地在心裏算,賣掉地和戰奴換成錢捐官是個什麼價。
奴隸還沒牛羊值錢,三個戰奴與一頭羊同價,遇到荒年糧食不夠五個戰奴才抵得上一頭羊。一百個戰奴換不來一匹馬,除非是身份等級到侯爵以上的貴族。捐官只有身份地位不進錢,實權的官位得朝廷派。他要是把地賣了,不說地不值錢,即使他拿地換來最低級別的士族,他沒地沒人沒進項,當乞丐去呀?那樣可是丟鎮武侯和士族及朝廷的臉,鎮武侯和朝廷得雙雙滅了他。況且這個世界沒乞丐,乞丐都被抓去當奴隸了。
不慌不慌,地和人才是根本。
裴三郎只能讓隨從們找地方紮營。
這世道並不太平,野外的莊園都是有城牆和守衛的。鎮武侯的給他的戰奴也都是用來守護莊園的,不然指不定就被誰給洗劫了,就現在這落後地方,被洗劫後再一把火燒了莊園,估計也很難調查出來是誰幹的。所以,找地方借宿是不要想的。
他們紮營只能在路旁。
道路兩側都是莊稼地,有主的。
夜裏的蚊蟲、青蛙、蛇蟲都多。
裴三郎不知道自己的莊園那麼偏,只讓帶了一天的乾糧,他們都吃得差不多了。這地方想去買糧食,人家都不會給開莊園門,他只好讓大家散出去看田裏有沒有青蛙、螃蟹、小龍蝦、蛇之類的東西烤着吃。寄生蟲什麼的,烤熟了就還好吧。這些地方的人都喝生水呢。
健仆聽到裴三郎的吩咐,表情有點傻,不過他仍舊是勸阻道:「青蛙是吃蟲的,蛇是吃鼠的,為保糧產,若是抓走,恐田地主家會到官衙控告您。各家地里出產的東西,哪怕是根野草,也都是有主的。道旁的地是世子的私產,他是您的兄長,更是世子之尊,您踐踏他的田產私盜他的財產,會受到責罰的。」
裴三郎:「……」有微信嗎?可以給他哥發條短訊吱一聲困在路邊沒吃的,想去他哥的田裏抓幾隻青蛙螃蟹麼?蛙聲他倒是聽到了,可螃蟹這東西……有的吧?水產總是有的吧,至少魚和蛇羹他都是吃過的。
他只能讓他們連夜趕路,爭取明天早點趕到田莊用餐。他又對健仆說:「往後如果出門距離遠,你得提醒我做足準備。」他缺個管家。他現在只有七歲,得等到十二歲搬到莊園住,父母才會給他管家。
裴三郎又癱倒在車上,全無胃口。他被顛得睡,又在睡夢中被顛醒,一夜沒睡好,終於在破曉時分趕到了自己的莊園。
莊園已經在秋收,天剛亮,就有衣衫襤褸乾枯瘦弱營養不良的人在地里幹活,他們一個個身形佝僂瘦骨嶙峋,旁邊還有穿着粗布麻衣監工模樣的人在來回巡視,不斷喝斥,甚至時常有打罵。
田間小道旁搭建了很多只有單人帳篷大小的窩棚,窩棚外堆着柴火,以及從地上挖出來的灶。灶熏得漆黑,周圍都是黑灰,灶上架着陶罐,旁邊放着粗糙的像是自製的陶碗。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光着屁股在田間幫着大人幹活,包括兩三歲的孩子。
收割糧食的叫莊奴,這些地就是由他們在種。莊奴是最底層的奴隸,地位比戰奴還低,戰奴就是從這些莊奴中挑選強壯的訓練的。巡邏的叫莊丁,是負責看守莊子和監督莊奴幹活的。莊丁雖然衣服還穿整潔,腳上穿的是草鞋,連雙布鞋都沒有。
馬車一直行駛到莊園前。
莊園的院牆有一人多高,負責管理莊子的莊頭帶着全家老小等在莊子外,見到馬車過來全都跪拜在地。
裴三郎被健仆抱下馬車,看着這瘦巴巴的一大家子十幾口人,抬腿往莊子裏去。
按照禮法,下等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