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地喊了聲:「裴曦。」
裴曦正帶着孩子睡午覺,熱得滿頭大汗,他聽到羽青鸞喊他,下意識摸到摺扇展開,給她扇風。
羽青鸞說:「到封地了。」
裴曦心說:「悶傻了吧,我們這都離開封地好幾百里,快到鸞城了。」到鸞城了!他倏地睜開眼,瞌睡全醒了。他坐起來,探頭朝鸞駕外望去,見到外面是連成片的莊稼地。
路旁立起蔬菜架種滿蔬菜的菜地,斜坡上不好種莊稼,開成了果林,栽種上了果樹苗。
那熟悉的南方鄉野間的味道撲面而來。
一瞬間,他有點恍惚,似回到了上輩子的鄉間。
他擔心失去羽青鸞和家人,嚇得立即扭頭朝羽青鸞看去,見到羽青鸞正目不轉睛地看着鸞駕外,旁邊的羽九玄還保持着她娘擺好的端正造型,睡得格外香甜。
裴三郎握緊羽青鸞的手,心說:「老子才不想回上輩子。」
他又朝鸞駕外看去,沒見到農用三輪車突突地開,沒見到背着書包上學的小學生,沒見到電線杆和電線,沒有磚瓦小樓房,沒有麵包車小轎車,有的是出現在路旁的貧窮小村子和驛站,以及隨行保護他們的親隨軍和戰奴。
已經是傍晚時分,隊伍停下來歇息。
鸞駕剛停下,羽青鸞便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裴曦用嬰兒背帶把還在睡的羽九玄掛在胸前,讓她趴在懷裏繼續睡。
他的腳下踩着結結實實的泥土地,不是上輩子已經全面普及的水泥地,身邊還有馱隊留下的驢糞,新舊不一,乾濕程度不一樣,這讓他長鬆口氣,心裏踏實了好多。
旁邊的驛站依然是草棚頂的木頭房子,煮着熟騰騰的食物,一支馱隊正在這裏歇腳,馱隊的戰奴們原本在吃飯,見到就封隊伍過來,一個個瞠目結舌都看傻了。有些人的嘴裏還塞着食物,就跟被點了穴似的傻在那裏,都不等親隨軍趕人清場,一個個非常迅速地起身,把馱隊趕到一旁,空出地方。
驛站裝不下這麼大一支隊伍,親隨軍和戰奴們依然是在路邊歇息,只派少數人去提水和買食物,同行的戰奴、苦奴們也架起鍋灶做飯。
裴曦已經看過無數次驛站,對它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拉着羽青鸞的手,說:「走,去村子裏逛逛。」
為了安全起見,他回到鸞駕上,把百鍛劍掛在腰上,帶着幾個功夫好的戰奴跟着,這才往旁邊的村子裏去。
他出發的時候見到鎮國夫人跳下車,正在那扭坐車坐到酸痛的脖子和腰,喊了聲:「娘,我和青鸞出去逛逛。」
鎮國夫人可知道羽青鸞最近有多憋悶,當即說:「去吧。」又叮囑句,「護着點長公主。」
青鸞長公主從小在宮裏長大,根本沒見識過外面真正的深山野林子裏什麼樣的,又是個皮的,再加上憋了這麼久,擔心一個沒看好就躥林子裏去了。這邊靠着野林子,他們只帶了幾個人,很可能遇到山裏的野獸。
天子是個疼孩子的,派了五千親隨軍,一路上把她護得嚴嚴實實的,連點驚嚇都沒受過。
鎮國夫人不由得想起當年天子和皇后就封,那才叫一個吃盡了苦遭盡了罪。
幾百人的就封隊伍,路上經常遇到野獸,其中一大半的人死在路上。他們賣了打死的野獸買了戰奴補充戰鬥力。千辛萬苦到達封地連城都沒進得去,叛亂,封地讓人佔了……
天子派這麼多人護送,也是不想孩子遭他當年受的那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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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和驛站隔有小半里路,沿着驛站旁邊的那條約有兩輛馬車寬度的路往裏去。
在進村的道路口處仿照裴曦莊園的樣子做了個簡易牌樓,兩根大圓木加一個遮風擋雨的頂,下面掛着塊牌子,寫着「野林村」。
裴三郎牽着羽青鸞的手,走在鄉間小道上,心情就跟這秋高氣爽時節的天空一樣美妙。
他看到路邊還有長長的葦草,隨手抽了兩支,飛快地編成一隻小螞蚱遞給羽青鸞,問:「像不像?」
羽青鸞接過螞蚱打量兩眼,輕輕地「嗯」了聲,她看向胸前掛着孩子,開心得倒退着走路的裴曦,問:「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