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曾亭的死,楚華謹認為是曾亭咎由自取,裴舒芬是自衛而已,更不覺得裴舒芬做得不對。
只要裴舒芬真的拿得出雷公藤的解藥,楚華謹覺得,將她救出來,跟着自己也不錯。
可惜裴舒芬藏解藥的地方,是楚華謹進不去,或者不能進去的。
「侯爺明日來聽信就行了。舒芬等着侯爺救妾身出去呢。」裴舒芬笑着道,又對楚華謹求道:「侯爺明日來的時候,幫舒芬帶幾身換洗衣裳,行嗎?」
聞到裴舒芬身上的一股惡臭,楚華謹又後退兩步,點點頭,轉身敲了敲鐵柵欄。
裴舒芬黯然地也後退了幾步,重新回到牆腳坐下,琢磨着什麼時候去琅繯洞天一趟。
聽見牢房裏面敲鐵柵欄的聲音,女牢頭過來看了看,見楚華謹站在柵欄後面,忙問:「侯爺這就要走了?」
楚華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女牢頭取了鑰匙,將鐵柵欄打開,又探頭往牢房裏面看了一眼,見裴舒芬還是同先前一樣,坐在牆腳,便放了心,開了鐵柵欄讓楚華謹出
楚華謹走後,裴舒芬耐着性子等到天黑,等到夜深人靜,詔獄裏面的蛐蛐兒都睡着了的時候,才用右手將左手腕上的黃絲帶拽了下來。
左手腕上的黃絲帶被楚華謹拿匕首割斷了死結,當然一拽就散了。
裴舒芬大喜,四處看了看。她的牢房裏總有一盞油燈亮在高處,讓她想找一處看不見人影的地方都很難。裴舒芬只好尋了一處牢房裏面相對黑暗的地方,用右手磨蹭了自己左手腕上的胎記幾下,終於閃身又進了自己的琅繯洞天。
昏暗的牢房裏,只剩下一幅枷鎖靜靜地躺在地上。枷鎖里鎖着的人卻不知所終。
裴舒芬不知道的是,在她牢房的隔牆之處,有一個鑲了玻璃的小孔,每天十二個時辰有人輪班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的牢房裏·總有一盞燈光亮着,就是為了躲在隔壁的人能夠有效的監視她。
看見裴舒芬突然憑空消失在牢房裏,躲在另一端監視的女番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連連眨眼,又拿出一塊細棉布往玻璃上擦了擦·再將眼睛湊過去細看。對面的牢房裏,果然空無一人。枷鎖完好無損的躺在地上,似乎那裏一直都沒有人。
「這芬姨娘,果然有些蹊蹺之處。」那女番子嘟噥着,趕緊推醒了旁邊的人,「情況有變,趕緊去報知上頭的人知曉。」
那人迷迷糊糊地醒來·也湊過小孔處看了看。看見對面牢房空無一人的情形,那人也嚇了一跳,問先前監視的女番子:「有人劫獄了?!」
那監視的女番子反倒笑了:「你睡迷糊了吧?這是詔獄啊,來這裏劫獄,不是找死?!——就算是劫天牢,也好過劫詔獄!」對自己的監獄十分有信心。
被推醒的那人訕訕地笑了,又透過小孔,看見了地上那幅完好無損的枷鎖·臉上的神情也嚴峻起來,回頭對監視的女番子道:「你在這裏繼續看着,我去報信。」說着·拉開自己的屋門,急匆匆地出了詔獄,找上頭報信去了。
裴舒芬來到自己的琅繯洞天,只覺得神清氣爽,又活過來了一樣
她滿懷感情地四處看了看,走了走。雖然琅繯洞天的天不再像以前一樣湛藍明朗,地里的藥材、花草和糧食也不像以前一樣鬱鬱蔥蔥,等着她收割,到處都有一片昏黃枯萎的凋零氣息。可是就算如此,也比那骯髒狹隘的詔獄要強多了。
裴舒芬既來了這裏·就再也不想出去了。她不能確定,自己出去了,還能不能再回來。也不能確定,自己就算出去,回到詔獄那個狹小的牢房裏,自己還能不能原封不動地回到枷鎖裏面。如果不能·那自己要如何解釋,自己是怎樣沒有鑰匙,卻擺脫了枷鎖的?!
早先對楚華謹的話,只是她的緩兵之計而已。
可是不回去,自己的兒子怎麼辦?
裴舒芬現下知道,楚華謹是以為那孩子不是他的,他被裴舒芬戴了綠帽子,所以才對自己的兒子橫挑鼻子豎挑眼!
想到這裏,裴舒芬頭一次有種有理說不清的挫敗感。明明是他的兒子,卻被認為是野種,偏偏自己還不能光明正大地為自己鳴冤昭雪!
告訴